季衡来到蘅兰宫北区专门用来画图和做式样的院子里,在厅中坐下后,便说道,“三区这里是谁负责做的精细设计?”
躬身侍立的众人中,有人出了列,朗声道,“回皇后,乃是微臣所作。”
季衡看了看他,他身边的太监洪覃园觉得这个年轻的画师已经要傲得没边了,也不自报家门,难道以为皇后认识他?
洪覃园就提醒道,“你是何人?”
此人才说道,“微臣赵昱芝。”
季衡多看了他一眼,“便是十七年的那位探花赵昱芝。”
赵昱芝抬头对上了季衡的目光,“正是微臣。”
其实这是赵昱芝第一次见到季衡本人,他早年是在原籍老家读书,考上了举人才上京来的,虽然都是京中权贵之子,但是却和季衡没有过交集。
而且两家本来就有些龃龉,自然也不容易有交集。
季衡虽然长得公认很漂亮,但却丝毫不会让人将他误认为女人,大约是因为他眉宇之间的英气与深沉睿智,不会是一个女人会有,而且其行止做派,也都是位谦谦君子的样子,没有女气。
赵昱芝方才偷偷看了他一眼时,就在心里惊讶了一下,想皇帝难怪被他迷住了。
现在这样又对上季衡的目光,只觉得他的眼如琉璃,虽幽深却剔透明净,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
季衡说道,“你的这些图稿,本宫都看过了,的确是很好。只是要做到这般幽静深远,这迎客松,要运进京来,便耗费太过,劳民伤财,不可取。故而,本宫之意,这些地方种上桃树便可。”
赵昱芝看自己好好的设计一下子就被季衡改了,不由道,“如此大石里种上桃树如何是好,根本是三不像了。”
季衡被他反驳得一时没发话,倒是洪公公看不过去,说道,“赵大人,您怎能如此同娘娘说话。”
下面的其他人也都觉得赵昱芝傲气太过,他们也都和他处得并不好,故而并不出来帮他说话。
季衡倒是神色温和,“所以这里不要这般大的黄山石,这样的石头也不好找,本宫之意,用小的石头就好了。”
赵昱芝不满道,“怎能如此。”
季衡说道,“本宫知道赵大人你是心有意境非表达出不可,但,花费太过便不行。再说,这只是你心中的心意,你却又想过这里是修来给谁用了吗。黄山石迎客松,即使放在这里,也没有那般大的气势,却显出苍凉来,让人心生悲凉,不是皇家气象。”
这次赵昱芝不再说话了,只好说自己再做修改。
季衡便道,“辛苦你了。”
赵昱芝下跪道,“微臣不敢。微臣有一请求,请皇后成全。”
季衡道,“你且说。”
赵昱芝说道,“微臣心慕娘娘画作,恳请娘娘赏赐。”
季衡道,“本宫的画怕并不会皆如君意,不过,本宫应你,过几日给你送来。”
赵昱芝就赶紧道了谢。
赵昱芝将那第三区从新做了细节设计,的确不是那大石古松了,而成了个桃花源,从一条小溪边的路走进去,就正好豁然开朗,里面有一座小院,桃花嫣然,正好让人觉得柳暗花明,心中舒畅,比起那从小溪边的路走进去,里面却是大石古松,有一个小院,要让人畅快很多。
季衡也赠了一幅画去给他,乃是一幅桂林山水为背景的少女渔歌图。
赵昱芝收到后,看了一整晚,觉得爱不释手,感觉自己没有在画院里白呆。
季衡得知赵昱芝是这般一个画痴,不由在心里叹气,这种人,怎么做得好官。
也就没有去给皇帝提让把赵昱芝从画院放出去的事。
而最初老赵大人还恳求皇帝数次让他把儿子调回翰林院,现在也不求了,不知是他儿子之后非要留在画院,还是老赵大人已经接受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