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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狐疑的定住了身子,扭回头去看这位“手下败将”还有什么高论。
    盖吴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忍着剧痛的表情对着花木兰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炸弹!
    暗器!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贺穆兰迅速抽出武器!
    啪嗒,啪嗒。
    一个鲜卑男人打扮的木雕被贺穆兰一剑斩断,散落于地。
    盖吴露出了深受打击的表情。
    贺穆兰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的木雕,一时不知道盖吴是什么意思。
    这木雕雕的极丑,完全看不出头脸,整一个野兽派的作品。
    难不成是诅咒小人?
    不知所谓!
    她矜持地对盖吴点了点头,收起磐石,走到自己的越影旁翻身上马,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抱歉啊,我完全不信巫蛊之术。’
    .
    “花将军,你要去……”游可把崔琳交给崔家人,对着花木兰喊了起来。
    “回家!”贺穆兰头也不回的驾马疾驰而去。
    她先要去哪儿,不言而喻。
    没有人会谴责她为什么没有先去别的乡里。若换成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先赶回家吧。
    游可心里有些担心,指挥着府兵中的骑兵骑马跟着花木兰而去。一时间,马蹄声大作,这些儿郎们都带着焦急的表情追着贺穆兰的身影。
    风驰电掣。
    贺穆兰用脚跟轻磕“越影”。
    这是匹通晓人性的宝马,它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此时用出最快的速度狂奔了起来。
    卢水胡的白衣骑士惊讶的看着贺穆兰跟上了他们的身影,和他们一起向着虞城乡间回返。也许出于骑手间天生的较量,这些白衣骑士也加快了速度,不愿意落于名骏“越影”之后。
    快点!
    再快一点!
    马儿们的脚伸出去,拉扯大地之后又再有力地向后推出。他们不断重复这样的动作,快速地往虞城的南方奔腾而去。
    十几骑在不同的道路分开,分别赶往不同的乡里,只有要去营郭乡传令的白衣骑士和跟随花木兰巡查乡里的府兵依旧牢牢跟在贺穆兰的身后。
    远远的看起来,就像这些骑士们要追随者贺穆兰的脚步,却惧怕于她的威严,不得不保持几个马身表示尊敬一般。
    .
    渐渐的,营郭乡的高墙已经到了贺穆兰的面前,花父的身影一下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撞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个平日里经常佝偻着背的老人,竟骑着战马,身穿铠甲,以身士卒,亲自站在垛口指挥着乡民们和胡人对峙。
    在跺墙后,营郭乡那些平日里只会拿着耙子挥舞的乡民们,执着用坚实又细长的竹子、木杆削尖顶部做成的长枪,站成几排堵住了土墙的各个缺口。
    营郭乡,竟然以这种简陋的跺墙抵御住了卢水胡人的骑兵。
    贺穆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本因只有花木兰才该有的某种情感,像是陡然而至一般,让她几乎是带着哭腔高喊了出来:
    “阿爷!”
    ☆、第23章 初升之朝阳
    “我腿是不中用了,可骑马却不碍事的。只要有战马,战马就是我的腿。我有铠甲,有武器,不过几十个杂胡,我怕他们作甚!”
    事情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可是花父似乎还沉溺于那种自豪与痛快的气氛里,有事没事就把那一段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几遍,即使袁氏听得一脸揪心也无法停止。
    “过去我追随老可汗行军,攻打过刘宋,我见过南边用这种东西抵挡骑兵。将一丈多高的竹子前面削尖,三个人同举再放平,疾奔而至的骑兵或战马就会被扎个窟窿。敌人原本是为了杀敌而产生的冲击力就会变成我们的武器……”花父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胳膊。
    “我们这边谁家没有个晾衣服的竹竿啊!一听到乡长说其他几个乡进了杂胡,我就马上让木托挨家挨户去找人做竹矛了。”
    花木托此时并不在家,花木兰打败了卢水胡的首领,逼得他离开虞城,花家老爹又带着营郭乡的众乡民顶住了这边杂胡进乡,花家已经成了虞城的大英雄,有不少人家都想请他们去吃酒。
    花父的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犯病,花木兰毕竟是女人,别说贺穆兰不想去,就是想去也要看看袁氏的小心脏撑不撑得住,所以为了不拂各家的好意,花小弟就今天吃这家的酒,那天应他家的约,替自己的爹和姐姐到处吃“敬酒”。
    那几天的架势似乎吓到袁氏了,即使贺穆兰安全回到了家,都无法让她从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中回转过来。
    她现在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花家老爹,就连贺穆兰,为了安抚这位老母亲的情绪,这几天都特别乖顺的穿上了鲜卑女人的衣裙。
    除了年纪大了点,没有化妆,头发是披散的,她和房氏的打扮也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说,无论是鲜卑人、汉人、杂胡还是什么其他的人,只要有人打到家里来,都是要拼命的。他们以前看我是不中用的老瘸子,一旦真有外敌打上门来了,还不是乖乖喊我一声‘花校尉’,求我去指挥……”花父得意了啜了一口温酒,那是村中最会酿酒的酒匠送来给他的。
    作为营郭乡唯一的一户军户人家,花父在这里过的可以说是十分憋屈。
    若不是为了隐瞒“花家二女儿突然不见了”的事实,花弧也不会背井离乡,带着全家人搬家到了这南边耕种。
    十有八九都是军户的怀朔镇,才是这位老兵待的最惬意的地方。即使是腿不行了,和当年的同袍骑着马也还能切磋切磋武艺,春天来了,出去骑马打猎也是行的。
    到了温暖一些的梁郡,虽然对他的腿有好处,可他既下不了田,也没同伴可以切磋,更没法打猎。
    几年前,他家出了个了不得的“怀朔花木兰”,在怀朔镇赢得了无数美名,可南下来了梁郡的花家上下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但不能抖起来,更是提心吊胆,就怕哪一天“欺君”的罪责压下来,全家都下了狱。
    花父憋屈了这么多年,这时候一下子成了乡里的“花大爷”,怎么能不得意?
    贺穆兰嘴角含笑的看着花父在“想当年”,默默地把他已经有些凉了的黄酒烫温。
    她相信这位“花大爷”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典型的鲜卑勇士,悍不畏死,勇往直前,否则也养不出花木兰这样性格独特、骑射功夫出色的女儿。
    只是英雄也要服老,花父的腿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治之症,也只能蛰伏了。
    现在能抖抖,就让他抖抖吧。
    “还是我当年的那匹马好,这从后院拉出来的军马毕竟没有经过大场面,被卢水胡的唿哨声一吓就左右乱摆头。这可不行,明儿起叫花木托每天吓吓这几匹马,我可不能让我家交给陛下的马这么没用……”花父捻了捻胡须,继续补充道:
    “这可是‘花将军’家里交上去的军马。”
    贺穆兰噗嗤一下就笑了。
    花家老爹难不成还想在马屁股后面印个“花家所出,必属精品”的烙印不成!
    她来自现代,完全不能理解这里的军户即使退役了,也满嘴不离“我要交多多的粮食”、“我要给陛下最合格的战马”是什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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