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枣红大马就不一样,它是类似于后世蒙古马的前身,而且比种族里其他的马都要高大,脖子也粗壮,适合披甲。
贺穆兰一下子就有一匹具装马,又有了越影这样爆发速度极快的神驹,就凭借这两匹马,也足够配得上虎贲将军的名声了。
因为源破羌对她送了重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练兵拖上贺穆兰的事情,贺穆兰也不好意思再有意见。马铠比人的铠甲还贵,手艺好的工匠很难得,看源破羌送的这幅铠甲的花纹,应该是昔年他从南凉带出来的旧物。
这本身就有纪念意义。
若干人对贺穆兰如今的成就十分羡慕,他是侍官,等熬上几年资历,古弼一定会举荐他去当官的,但他莫名的觉得若是跟着贺穆兰等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说不定人生会过的更有意思。
这便是他的矛盾之处。在没去古弼身边时,他觉得一天到晚拖贺穆兰的后腿,沙场上拼杀也学不到他想学的东西。但真到了古弼身边开始学习各种东西的时候,又开始怀念当年在战场上与子同袍时的经历了。
“回去好好当你的侍官吧。”贺穆兰一推他的脑袋,“说不定以后你会当个太守什么的,若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坑害百姓?”
“火长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我可以当上太守?”在大魏太守品级已经不低了,这种话自然是对人的夸奖。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贺穆兰笑着打发了若干人,让他高高兴兴的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但左军一直在大练兵,右军和中军也是一样,所有人都卯足了一股劲,拓跋焘没事就带着人在营中巡视,弄的人人都警醒了起来,即使有些想要偷懒的,也怕被拓跋焘用鞭子抽。
贺穆兰有时候也挺想知道赫连定到底怎么样了,赫连明珠和赫连定见面后有没有抱头痛哭,但对她来说,这种事和她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关系,也就偶尔想一想而已。
但很快的,和她密切相关的事情就发生了。
狄叶飞又派人回来送了新,柔然王帐生了乱,吴提失去了左大都尉和左帐将军,实力大减,和其他王子争了起来,又有柔然的右贤王郁久闾毗在其中挑唆,今年柔然没有什么能力再南下了。
而且信中还称,右贤王将狄叶飞错认为高车的重要人物,想要高车部落集体叛逃出吴提的部落,归入他的营下,他愿意提供庇护和方便。
这简直就像是刚打瞌睡就被人送了枕头,就连听从素和君劝说派出这一支高车人的大将军拓跋延,都惊讶至极。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等高车部族那边的消息一回来,我们就立刻出征!”
拓跋焘兴奋地对帐中黑山大将们说道:“这个狄叶飞,一个人抵上千军万马!蠕蠕自己哪里有什么后勤补给,全是靠压迫周边的小族掠夺,我愿意将柔然的土地和北魏的土地封赏给他们,他们做奴隶这么久,一定会奋起反抗!”
他似乎已经想到十几万高车部族南下归附的样子,笑意怎么也挡不住。“王叔真是有先见之明,高车若真能帮助我们,柔然今年之内一定能破!”
此时帐中人人欢欣鼓舞,还未出战,先杀了鬼方,现在又有柔然内讧,原本不被他们重视的高车顿时成了秤杆上的秤砣,偏向哪边,哪边就胜利。
相对于欺压了他们近百年的蠕蠕,如今正在崛起的魏国明显是个比柔然更好的选择。
更别说,高车人的祖地在魏国境内的敕勒川!
“陛下,这便是天意要让我们大魏赢了。”
崔浩也笑着附和,“只是那位狄小将军毕竟远在柔然,消息不通,高车人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依我看,与其被动的等着高车人的消息,不如我们分几路并进,各路大将越大漠而击之,沿路扫荡蠕蠕的部落,在柔然王庭附近会师,一举攻破王帐,各位觉得如何?”
“我派出高车士卒时,狄族长曾说,高车人若不送走老人和孩子,是不可能同意一同出战的,狄叶飞若是联络到了高车人,还得想法子畅通一条道路,护送高车人南下。”
拓跋延想起素和君的叮嘱,继续说道:“此人必须得通晓高车语言和蠕蠕的语言,能够随机应变,否则这么一支队伍南下,一定会引起蠕蠕们的注意。”
“高车自己没有人能护送吗?”古弼不同意拓跋延的看法,“若是我们分兵去迎接高车的老弱妇孺,那岂不是要分出一支大军来?如今北伐柔然,速度一点要快,否则到了冬天,草原再无水草,冬日又酷寒,不利于我们长途作战。”
拓跋延似乎也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只是皱着眉头阴沉着一张脸。
“要去迎接的人还是得有的,否则会寒了高车之心,不如让西边出击的将军到时候分兵一部分去护送高车人吧,等到了我们的大帐之后,再返回联合高车部族背后一击!”
崔浩想了想,又说道:“如今已是四月,柔然一到十月,连兵甲都要上冻,我们必须在十月前攻克柔然,否则对我们不利。这样一算,我们这个月就必须出发,五月到达漠南安营扎寨,以作后方补给,然后继续推进。”
拓跋焘一贯信服崔浩的话,就在帐中命令太尉长孙嵩、卫尉楼伏连镇守京畿,保护平城;拓跋延率领黑山大营半数人马继续镇守黑山,以防西边的夏国和北面的柔然趁机进犯。
顾及好防御之后,拓跋焘命司徒长孙翰领黑山大营的右军和左军由西道向柔然可汗庭,而他自己率领黑山大营中军和羽林军由东道越过大漠,合击柔然可汗庭(今蒙古国哈尔和林西北)。
贺穆兰一听这安排便心中大定,这安排和前世并无差别,花木兰原本就是西线的人马。那时大檀往西逃走,拓跋焘率军到达西线的涿邪山之后就停止了追击,结果中了埋伏,更没有继续追赶。
花木兰东进遇到溃逃的大檀,连破七大将,差点生擒大檀,只可惜当时花木兰担心拓跋焘的安危,王帐虽破,却没有抓到大檀。
也就是那一战,作为先头部队的丘林莫震中了埋伏战死,拓跋焘后来追悔莫及,若是继续西进追赶溃逃的柔然大汗而不是原地驻扎,一来不会中埋伏,二来也就全部平定了柔然了。
可如今,丘林莫震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位后来是右军的抚军将军,照理说,拓跋焘赐封源破羌为左军将军时,应该同时让右军的抚军将军由丘林莫震担任的,可如今丘林莫震还在羽林军中,而左军和右军却被分给了长孙翰带领。
在黑山大营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北面的柔然屡次侵犯,都是靠当时还年轻的长孙翰抗击的。他原本是平北将军,镇守北方边境,柔然人至今一提起“长孙将军”都很畏惧。
夏鸿和原本的左军镇军将军都是他的老部下,黑山大营也多有他的部将。
后来先帝去世,太子拓跋焘继位,长孙翰奉召返回京城,加赐平阳王,在云中之战的第二年十月北伐柔然,因功被封司徒,打的柔然惊惧北逃,夺了黑山外大片土地和牧场,便宜了黑山大营。
至于后来拓跋焘下令攻打夏宫,长孙翰也随之前往,他虽不在镇守边关,在四国之中也颇有威名。
长孙翰已经是平阳王兼司徒,后来权倾朝野的崔浩也是这个官职,可见如今长孙翰文武双全,有多受器重。
左右军被分给长孙翰,再加上他原本就领着的人马,西线的人数已经不比东线少,拓跋焘所带的中军和羽林军甲胄齐整,又多是鲜卑大族的家将家兵、或北方汉阀的强宗子弟,兵强马壮忠心无比,自然是留下拱卫王师。
拓跋焘下了令,便有使臣去平城和黑山城传令,长孙翰攻打完夏国后刚刚回到平城没多久,前段日子奉召来黑山,想来如今已经快到了。
就在贺穆兰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丘林莫震没有成为右军的抚军将军时,夏鸿麾下的副将,右军的抚军将军突发恶疾,不可能再领军作战了。
右军的抚军将军是一位老将,一直辅助夏鸿练兵和管理军务,他一死,人人都以为王猛就会接替这位抚军将军的位置,结果第二天拓跋焘下了旨意,派来了一位陌生的将军,接替了此位。
来者正是丘林莫震。
如此一来,右军有丘林莫震,左军有源破羌,中军有库莫提,都是深受拓跋焘器重的年轻将领,而且对拓跋焘忠心耿耿。
拓跋焘此人粗中有细,在三军之中都留有心腹,一来防止日后生乱,二来有心腹在军中,若真有偏袒或苛待之事,很快也能上达天听。
只可惜了王猛,夏鸿身边这位抚军将军并无什么才能,他留着他的位置,原本就是准备给攒够军功的王将军顶上的,结果突然空降了一个新将,抢了王将军的位子不算,临时多个不熟悉的副手,让夏鸿更是头疼。
唯有贺穆兰又是高兴又是遗憾,情绪复杂。一方面,她知道王将军颇有大才,最适合做这个位置,可一方面,她也知道丘林莫震清正严明,而且他入了右军,她也许还能间接救他一条性命,对此也颇为满意。
是以右军中人人都有不满的时候,只有她似乎对外界毫无所动,继续做她的事情。
王猛的人缘和威望太好,丘林莫震刚到了右军就受尽了白眼和排挤,后来还是王将军亲自出面,表示愿意辅佐好右军这两位上将,这种排挤才少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贺穆兰之前没做出什么让丘林莫震穿小鞋的事情,某一日她去大校场练兵,正好遇到丘林莫震,竟约她休沐之时去黑山城的酒楼坐一坐。
此时的丘林莫震二十有七,因为父亲有功战死而入的羽林军,后来升做羽林郎,在朔州之战中立下不少军功,得了拓跋焘的看重。
如今他正是青壮之时,花木兰下半年才满二十,真正是一员小将,他这般折节下交,贺穆兰不能推辞,便约了下次一叙。
眼看着北伐已经提上了日程,远在高车的狄叶飞,则已经抵达了金山会盟之处。
狄叶飞要去的金山,属于南麓,位于柔然西南,所以他们走了两个多月,这才从黑山大营到了金山附近。
他身为北魏的使臣,又是高车最大种族狄姓阿其火的后人,带着给高车的希望而来,自然一到高车,立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按照高车人的规矩,每年春天的时候,柔然北面和西面的高车部族便会向金山进发,在山脚下会盟,换取各自需要的东西,男女也在此时结下鸳盟。
高车同部落间很少通婚,多是和不同部落通婚,以确保产下健康的孩子,春天是万物繁衍的季节,不但牛羊,就是人在此时,也是春意融融。
狄主真的部落就在天山的东北,又是吴提的领地,被压迫的厉害,早就生了叛逃之意,同为狄姓的同族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却没想到他居然真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决心,真的带着族人整整走了半年,避开柔然的骑兵,投奔了魏国。
狄叶飞带来的使者里一般是高车的士卒,一半是狄主真带来的部落中自愿前来的部民,他们先是找到了其他狄姓部落的族长,将狄主真已经顺利南下的事情告知,再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愿不愿意南下。
大部分人都是很谨慎的态度,对于南下的事情还在观望,只有阿其食的部落明确的肯定了他们愿意南下。
阿其食是狄姓部落负责狩猎和制作食物的部族,所以被柔然人压迫的也最为历害。他们会在草原里挖掘一些可以吃的根茎,也会制作风干的肉、用动物的内脏制作一种肉肠,用于保存肉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