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她被卖时年纪太小,刚刚会喊爸爸妈妈姐姐,只惦记别人手里亮晶晶的糖,稀里糊涂就跟人走了。
等她某天睡在潮湿的木板床上回忆起来,已经当了五年乡下种田的苏家女儿。课本是老师送的,书包是别人用破捡的,鞋子也破了两个洞,露出她的小脚趾,那时她还觉得有些可爱。
苏晚这些年农活累活没少干,初二时被父母带进城里打工,分明每天洗盘子涮碗,双手仍然白净生嫩。
此时透过车窗上的倒影,苏晚看见自己一张白皙可人的脸,并不比窗外广告上的明星逊色。
相比之下,坐在苏晚身侧的男人满头乱发,颓废无神,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模样。
“看什么看,把你眼睛收好,待会见了人乖乖的,嘴巴甜一点!”父亲与苏晚的视线对上,许是心虚,低声吼她:“一点规矩都没有!”
前座穿西装的司机清清嗓子提醒:“苏先生,老板喜静。”
“抱歉抱歉,对不住。”父亲连忙讨好:“我这姑娘可安静了,平时不说话都当她是个哑巴,绝对合你们老板的意!”
这一回,苏晚十八岁。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被卖了。
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遇到个江湖骗子,说苏晚天生好命,只是缺了个贵人佳偶。他能联系安排,只是事成后要一点道破天机的补偿。
父亲走投无路,管它骗子还是人贩子,能换到钱就行。
一处庄园越来越近,司机冷冷提醒:“待会见了老板安静些,他最讨厌聒噪。”
庄园很大,苏晚看着围墙,越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再也逃不出去。
有钱,喜静厌扰,迷信买妻。苏晚猜老男人大概五六十岁,弄死过几任老婆,还喜欢虐待囚禁之类的变态手段。
别墅大门推开,一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在会客厅等着,手捧一面罗盘。
父亲将苏晚推过去,那骗子又掐又算,口中念念有词:“你这是天生富贵命,只可惜命格太硬,需一金麟龙凤镇住,否则克你自己!”
骗子看她面相骨相,又问父亲她的生辰八字。
父亲哪知道这些,就按户口本上胡报一通,骗子捋捋胡子直叹:“妙啊,这就是林少爷命中佳偶,两人红线天定,结为夫妻后必定吉星高照。”
一身黑西装的保镖拿了钱箱过来,苏晚没看见具体是多少钱,只见父亲喜笑颜开,一把把箱子捧怀里。
他终于掏出苏晚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收了钱还不忘恐吓苏晚:“以后你就是林家人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别给人找麻烦!”
“爸……我好歹叫你十几年爸爸!”苏晚绝望又气愤,疯了似的扑过去。
父亲一脚踹开苏晚,匆忙间踩了她一脚,举起拳头就要打:“你好好听林少爷的话,敢寻死觅活让人退货,我就打死你!”
苏晚知道被往死里打是什么滋味,害怕得缩成一团,想护住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干脆放弃抵抗,只想被一拳打死算了。
绝望时,苏晚听见一声住手。
短短两个字,冷冷淡淡,却是威严震声。
苏晚木讷地转过头,只见屏风推开,男人一直端坐在后。似一出惊才绝艳的登场,他坐姿笔直,身材英挺,眉宇间淡漠无喜,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正是人间风华正茂,哪有什么老男人?
“您就是林少爷?”父亲急忙收拾腔调,赔笑说:“我女儿淘,您放心,她绝对听话,您要不要亲自验?”
苏晚不想被验货,她往后撤,但父亲伸手来抓她。
“不必了。”男人冷声制止,眼神凌厉扫过:“看看她的手。”
保镖立刻上前扶苏晚坐好。手掌摊开,手背一片通红,刚刚还被踩破了皮。苏晚第一次被人查看伤口,无助又委屈。她看向男人,男人也看她。
父亲尴尬地站在那,正要凶苏晚,男人先开了口:“都出去。”
一瞬间会客厅只剩下苏晚和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
他缓缓靠近,苏晚才发现他比她高那么多,身材颀长,威压感很重。
她习惯性将伤口藏好,男人只是冲她伸出手。他的手很修长,骨感硬朗,很难不让人生出安全感。
“手,给我看看。”
“不要。”苏晚小声嗫喏,“不要碰我。”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男人收回手,声音放缓一分:“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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