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强忍着恐惧,声音淡淡里藏着她紧张的颤抖:“砖头是你用来砸死这只英短的凶器,后脑被重重一击,刚一岁左右的小猫根本受不住你的这一下,当场就能死亡。耳朵...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曾想顺着它的耳朵把它的皮毛...剥下来。”
姜倪有些惊诧,而后很爽快承认,笑声尖锐:“对,还真是聪明啊,不过太聪明的人下场都不太好呢~你有没有觉得这小东西很眼熟啊?”她声音妩媚娇笑着,箱子里小猫一双金色眼瞳瞪得大大的,像是在像她求救。阮苏紧咬了咬唇肉,眼泪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强忍着悲痛咬牙回答道:“你不是早知道吗,还来问我?”
第一眼看到的恐惧过去后,阮苏眼尖的瞥见小猫肉肉的脖子上系的蓝丝线。这只英短她认识,就是经常在小区里流浪,吃百家饭生存的小猫,大概是因为生病,被人抛弃,阮苏刚搬回来住就看见小区里有很多人会喂它。阮苏一直喜欢小猫,下班后碰见了也会喂几根火腿肠。小猫有灵,看见她会很亲热地凑上来蹭蹭。
可现在,它却以这种方式和她再次见面了。
姜倪哈哈大笑起来,极为挑衅地冲她勾了勾唇:“对啊,我就是知道才特意给你看的呀~”
姜倪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麻绳想要把阮苏的手捆起来,但是这势必要放下刀腾出手,阮苏察觉到她的放松,屏住呼吸算准时间,侧身一躲,闪身朝着安全通道的门扑去,姜倪没料到这茬,气得拎着刀就朝着阮苏追去。阮苏握着门把手想要推开门,却不料门纹丝不动。
上锁了?!
阮苏一边疯狂试着,一边听见身后脚步声逼近,“没想到吧,被我锁咯~”
一转头就对上姜倪狰狞的笑脸,阮苏又恶心又恐惧,愈发用力地踹起门来,姜倪却变得不紧不慢了:“怎么样,绝望的滋味你感受到了吗?”姜倪狞笑道,眸中戾气横生:“你们害得我绝望,一点活路不给我留,现在也该轮到你们了。你说,池景辰要是亲眼看见你死掉会是什么样子呢?”
内心的绝望疯狂蔓延,阮苏想要躲开,却不料寒光闪闪的刀锋已然来到面前,她下意识闭眼抬手想要拼死一搏,可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到来——
“啊——呃啊!”
阮苏立马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眼前一黑,颤抖的身体落入一个炙热,坚实的怀抱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池景辰轻轻拍着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的人儿,声音里是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颤意,他轻声,在安慰阮苏,又仿佛是在安抚自己的害怕:“不怕,不怕了。我在,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坚强了许久的堡垒在这一句近乎是语无伦次的安抚下彻底崩塌。
阮苏失了全身的力气,任由他抱着,眼泪不住往下落着。
哽咽渐渐变成哭泣,浸透了池景辰的衣服,也令人愈发的心悸。
*
池景辰和阮苏是一起从医院里出来的,旁边还跟着个胖胖的中年警察。警察在池景辰救下阮苏不久后就赶到了,阮苏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本来是说让中年警察陪着阮苏,但池景辰执意要陪着阮苏,阮苏也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木木的,像是丢了魂。警察看了看池景辰护在阮苏身后的手臂,顿了顿,默许了。
姜倪的手在池景辰赶去救下阮苏时,被他夺下后反手狠狠刺了她掌心一刀,未伤及要害,但流得血跟阮苏脖子上的那些比起来,多得多了,□□上的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池景辰垂下的长睫轻轻颤,紧紧凝视着接受包扎的阮苏,眸色沉沉。
伤害过软软的,得一样一样还回来。
中年胖警察领着阮苏和池景辰回到警局的时候,刚好跟另一队押送着姜倪去医院治疗归来的队伍碰上了,姜倪双手被戴上手铐,由两个警察紧紧押送着。
身旁有其他的警察拎着证物袋,阮苏没有波澜的眼眸转了转。小英短的惨状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再次看到警察证物袋里僵硬的小身体,阮苏不禁想起了小英短前两天在她脚边露出肚皮撒娇的小模样。眼泪“唰”的又扑簌而下,花了眼,做出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
她上前对着姜倪就是狠狠一脚,重重的,毫不留情地踹在了她的腿上,疼得姜倪尖声大叫,她疯狂挣扎着,对着阮苏破口大骂,旁边的警察在这后也立马做出反应,想要控制住阮苏,但是池景辰比他们更快,伸手将阮苏护在身后,神色紧绷。闻讯赶来的周成看到这警、民对峙的一幕,吓得心都要掉出来了,连忙上前打圆场,总算是缓和了气氛。
阮苏压根就没打算躲,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算控制住了她也不过是说她几句而已。
她眼眸通红,死死地盯着狼狈不堪,因为手上和腿上的疼痛哀嚎不已的姜倪,扯了扯唇:“疼吗?”
姜倪满嘴怨毒的话谩骂着。她越骂,阮苏的笑容越灿烂,眼泪与笑容同时出现,显得尤为怪异,她凑近了被牢牢控制住的姜倪,一字一句冷了神色:
“活该。”
一旁的警察们欲言又止,那个胖胖的中年警察了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看见了那只小猫的惨状,和阮苏满脸的泪水,脖子上缠的一圈纱布,挥了挥手:“押进去。”
作为当事人,阮苏和池景辰得留下来做完笔录才能走,阮苏先做的笔录,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是个女警察负责给她做笔录。阮苏很配合,知道的全都说了,做完记录后年轻的女警察安抚了阮苏几句,阮苏红着眼道了谢。因为得等池景辰做完笔录,两个人才能走,所以阮苏捧着女警察给她倒的水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待。
谢圆赶来的时候,阮苏刚喝完半杯水,见到警察,谢圆第一句话就是:“姜倪没事吧?”
女警察似乎也有点带着自己的情绪,看了他一眼:“手被刺了一刀,没事。”
“为什么被刺了一刀?!”谢圆什么都没找到就警察一个电话叫到了这里,茫然又无措:“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那个中年胖警察瞪了眼女警察,跟谢圆简单讲了下事情的经过,谢圆听完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真的那样做了?”
女警察暗暗翻了个白眼,没人回答他,谢圆瞬间就明白了。深深地闭了闭眼,而后再睁眼看向中年胖警察:“会坐很久的牢吗?”
胖警察摇摇头,“这个我们无法告知。”
谢圆低低地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阮苏,视线在她脖子上的纱布上停留了片刻,张了张嘴,嚅嗫着:“是阮苏啊...我...我替小倪先给你道歉。你能不能...能不能——”
后面的话他着实没脸说出来,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姜倪判更重的刑,他做不到。
一直被忽略了的阮苏静静地喝着水看着他的焦急,冷漠地眨了眨眼,像是格外的欣赏。
谢圆咬了咬牙:“阮苏,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阮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字字珠玑:“我凭什么原谅她,她配吗?她不配。”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没资格求原谅。”
阮苏这句话话音刚落,池景辰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此情景,很快就明白了。眸色森冷地盯着谢圆,眼神狠戾,但不过只是一眼,池景辰的视线很快移到阮苏身上,眼神瞬间温柔了许多。
快要走到阮苏身边时,谢圆的声音犹豫传入耳中:
“景辰,那一刀,你是故意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肯德基吃了新品超级塔可,真的是绝了,超级好吃,还有小龙虾肉。有机会的小仙女可以去尝尝~~~
第41章
阮苏设想过很多谢圆可能会跟池景辰说的话, 求的情,却唯独没有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样。
是不是故意的?
阮苏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之前还以为是多好的朋友不让她见,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池景辰淡淡地看了眼谢圆,没什么表情地擦肩而过, 再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既然已经是道不同的人, 那就没有必要再在意了。
“谢先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池景辰是朋友吧?”阮苏在池景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骤然出声, 似笑非笑地看向谢圆,“既然是朋友,在了解到朋友及其...他的朋友因为姜倪受到伤害后,一般人都是会先关心朋友有没有受伤吧?怎么你却一上来就是质问池景辰是不是故意伤害姜倪的?”
“不过,我想你也不是不珍重朋友的人。可能就是...”阮苏停顿了几秒, 歪了歪头对着谢圆扯了扯唇,眼眸弯曲, 食指指尖轻点唇瓣, 挑眉道:“谢先生你太喜欢姜倪了吧?”
“不过也是,姜倪的长相放在娱乐圈确实算得上不错, 谢先生的深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阮苏眼底的笑意渐渐冷下来,或者说那笑意一开始就未达眼底,“麻烦你在自我感动的时候不要来恶心池景辰和我,来恶心两个受害者。你要替一个加害于我们的人来求情, 想要让两个受害者原谅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罪犯,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当时那根横梁再偏移一点,砸到了要害,要是今天池景辰再晚来一会儿,姜倪的那一刀就是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姜倪跪在我面前求原谅,我也不可能原谅她。”池景辰的视线一直紧紧注视着阮苏,阮苏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看他。她摇了摇手中的录音笔,眸色冷沉,不难看出提到姜倪时的憎恶:“上班后我有个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过去,我要姜倪这辈子都为她的行为后悔。”
这是谢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阮苏,看着阮苏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池景辰生气时的样子,越是生气就越是没有表情,连勾唇的小动作都像极了。
池景辰察觉到谢圆的眼神,侧身一步,挡住谢圆的视线。
谢圆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两人,深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了,默默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些难过:“我喜欢她,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你们不是我,不能感同身受。阮苏,如果池景辰——”
“没有如果。”阮苏推了推池景辰的手臂,暗暗失了劲都没能让男人挪动一步,无奈放弃,声音中透着坚定,“因为他不会那样做。因为一己私欲就能去伤害别人,那就不是他了,至少也不会再是我喜欢的他了。”
闻言,谢圆怔住了,看着阮苏坚定的神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又没有开口。池景辰心下一动,盯着阮苏的眸色缱绻温柔,阮苏倏地一回头就和他对上视线,心跳不觉乱了拍子,但她很快移开眼,佯装未曾察觉那视线里的炙热,淡道:“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你要替姜倪求情可以,但是我不原谅。不仅如此,我要她一辈子都深深陷在后悔中出不来。”
说完,阮苏微微偏头看了眼池景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抬脚离开。
阮苏和池景辰被警车送去医院的照片被人拍了下来,虽然没有拍到阮苏正脸,但是耿乐乐和阮苏认识了这么多年,仅凭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阮苏。在知道这个事情后说让阮苏等着她,她现在还没到,阮苏就到旁边的座椅上休息等待。
脚上穿的还是上班时的高跟鞋,没来得及换,一路穿到了警局,经历了惊吓后腿上早已失了力气,躲避姜倪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因为恐惧被她忽略了,现在放下了心才发觉,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疼痛难耐。
她走到休息等待区,周成也在那。
比起小陈,她和周成认识的更早一些,也更熟悉一些。听见脚步声,周成抬头,见是她,对她笑了笑。阮苏也弯了弯唇,在椅子上坐下:“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个地方。”
周成笑了下,“是啊,你的脖子不严重吧?”
阮苏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脖子,指尖触到微微粗糙的纱布外表,一顿,浅笑:“没有伤到血管,不算严重。”
“当时在网上看到池景辰紧张地抱着你冲进医院的视频,我还担心会很严重。”周成看了眼池景辰的方向,莞尔:“他很担心你。”
阮苏长睫一滞,虚握成拳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心底软了软,情绪也柔和了许多。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当池景辰瞧见她脖子受伤后的情绪,胸膛上下起伏,安慰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在害怕。在被池景辰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阮苏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满满的都是安全感。他的一句安抚就能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那是这么多年池景辰带给她的安全感。就好像,只要他在,自己就不会有事。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否认他和她的不合适。
周成察觉到阮苏的情绪有所变化,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池景辰的不在状态,暗暗叹了口气,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执意要跟他分开吗?姜倪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池景辰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阮苏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他让你问的?”
周成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是的,我就是看他最近状态真的很不对劲,没有什么生气,我担心他这样会影响很多事情。而且,我也算是看着你们过来的,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说分开就分开?连一点缓和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说他工作太忙,忽略了你?”周成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一个万年单身狗说的这些还是来自于电视剧。
阮苏是真的解释得太多次了,有些不耐,蹙眉叹了口气:“有点这个因素吧,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周成迷惑了,“那我觉得景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吧...”
“你看过古希腊神话故事吗?”阮苏想了想,见周成皱着眉一脸为难,淡淡说道:“公元前333年马其顿国王的王子亚历山大帅军侵入波斯领地阿拉伯半岛,并且占领了古代伦帝那王国的首都格尔迪奥恩。首都的街道中心有一座供奉天神宙斯的神殿,里面摆放着一辆古老的战车。这辆战车上有当时十分著名的“格尔迪奥斯绳结”,传说解开绳结的人就将是亚洲的王。亚历山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就造访了这座神殿,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解开绳结。最后他拔出宝剑将绳结砍为两断,绳结断成两半,算是解开了。”
“格尔迪奥斯绳结就是个死结,打不开。我原以为我和池景辰的矛盾是个活结,只要找到办法就可以解开的。”阮苏捏了捏手指,语气再无奈不过:“但是我给过他很多机会,甚至是怼到他面前问,然而他不愿意。他回避我的问题,不愿意和我一起顺着绳子打结的思路解开问题。”
“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除了快刀斩乱麻还能怎么做?”
阮苏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微微喘了喘,周成神情复杂,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如果有一方不肯配合,那确实没什么办法。
“能说说具体是池景辰哪方面你不能接受呢?”周成知道这样问有些不太礼貌,但是为了朋友,也算是为了公司的摇钱树,他还是得帮着问问,一脸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说,我肯定不告诉他!”
阮苏挑了下眉,似乎是不大相信,但想了想,如果能通过周成的嘴让池景辰不再纠缠这个事情,也算是一种方式。毕竟,他那么骄傲固执的人才不会为了她而改变底线。
这样想通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难受,又酸又涨。
“有一点说起来你应该还挺高兴的。”阮苏微微弯唇,说出的话还挺让周成震惊的:“他不婚。”
周成惊愕地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艰难道:“真的假的,平常时看他和你感情很好的。”
“谁说感情好就一定会想结婚,他一开始就说了自己不婚,我当时也接受了。”说起这个,阮苏还有一点点的愧疚,轻抒了口气:“不过现在的我不能接受了,所以也算是我先违背的吧。”
阮苏一直没有告诉池景辰这点,其实主要是心里有点小愧疚。当初池景辰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她也接受了。结果现在自己不能接受了,其实心里是有点点小过意不去的。
周成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得神游天外了,也没继续追问,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看见阮苏站起身跟他道别,阮苏指了指穿着恨天高朝着她飞奔而来的耿乐乐,微微笑道:“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
周成一愣,下意识朝池景辰所在隔间的方向看了看:“景辰还没出来,你要不等他出来......”
阮苏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
池景辰看了眼阮苏渐渐离开的身影,眸中神色柔和,再看向谢圆时眸色瞬间森冷凌厉,谢圆也欲言又止。池景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开关,声音又冷又淡:“想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有必要当着她的面说吗?你是想让她和你一样都认为我冷漠又自私?”
“我没——”谢圆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就在池景辰幽深冷沉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是。姜倪的事情出了后,池景辰不肯帮忙,在很无措、很苦恼的时候,他确实是认为池景辰冷漠又自私,连这么多年的朋友都不能多一点情分。
见状,池景辰自然也是明白,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还来向冷漠又自私的人求情?是觉得我蠢,还是高看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