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一挑眉:“黄老师?”
黄老师正经职业的确是一名老师,教小朋友钢琴,只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黄老师今年已经四十岁。
雅致透着一股聪慧,俗称秀外慧中。
“你好美。”她忽然赞美。
黎梨一讶,接着致谢,“谢谢。”
其实哪里美。
一整天被周非凉吻来吻去,妆花了没空整理,衣服汗湿了没得换,又坐车受到惊吓,额头上油光都冒出,这样还美?
“你好像不赞同我?”黄老师笑着走进来,温和的注视她。
黎梨觉得这个女人奇怪,但一时捉摸不透内涵,就保持着笑意应付,“您没看我油光满面,一身狼狈吗?”
“狼狈不至于。”黄老师笑,“让我问问凉,是不是要决定跟你订婚。你太美。”
黎梨笑。
和黄老师一起出来,转进院子,院子旁边有一排客房,很简朴,四件套和木板床,周非凉在其中一间大屋内坐着,神色不耐烦,就差杀人:“蠢!”
阿华被喝的跪在地上。
黄老师善解人意,让他起来,有事好好说。
周非凉抬眸见她进来,发声喊她“大嫂”,黎梨微惊。
这位竟然是他大哥的遗孀。
瞬时,看待这个女人的心情就微妙了。
周非凉和他大嫂聊着,忽然低呼:“订婚?”
“对。”黄老师看着他,“怎么,你还想赖账?”
周非凉似笑非笑,“你问她,想让我付账吗?”
“你今晚说了不叫我做寡妇,所以得把事情解决了,我才能点头。”黎梨回他。
周非凉眸色微暗,望着他大嫂说:“您听到了。她不想嫁进我们家这种环境。”
黄老师立时忧郁起来。
黎梨感到抱歉:“对不起,勾起您伤心事。”
周骏森年初自杀时全城轰动。
黎梨当时在处理一桩案子,独独没有关注。
没想到他遗孀竟然与他气质南辕北辙。
不过,在这里,黎梨是独行者。
对所有人皆是惺惺作态罢了。
黄老师说:“没事,都过去好久了。只是惊讶,凉竟然把你带给我看。”
“因为生死攸关,我们差点被谋杀了。”黎梨没好气的瞥了那男人一眼。
周非凉笑,唇角带起一些落寞,转瞬即逝。
……
晚上,黄老师将所有人在客房安置妥当,和黎梨亲密笑谈着道了晚安,自己回房睡了。
黎梨和周非凉在诺大的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他喝得微醺,靠在红木椅子中,对她翘首以盼。
黎梨看着他的唇,看着看着就想撕掉他嘴。
忍着。
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将他扔到床上去。
周非凉呻.吟一声,被黎梨骂了一句:“鼻子挺活该啊。”
他揉着鼻子钻进被子笑着睡了。
半夜,黎梨忽然睁眸,来自一名警察血液里流淌的警觉催她从安逸中暴起,然而却莫名其妙又被裹入他怀中,黎梨已经放弃挣扎了,拽出中间隔着的被子,把两人相贴的地方隔了一层,然后侧耳倾听外头,却再也睡不着。
刚才那是……枪声?
第14章 情书
夜色深而远。
细听窗外,稻田中蛙声连天,咕咕着缓缓有流水穿过的细响。
黎梨倾听片刻,心内越生疑,然而周非凉用无法迸开的力度将她包围。
热气自四肢百骸生出,使她心跳失序。
推了推,他拧眉哼一声,又享受着一道美味菜式似的满意一舒眉头,深深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卡紧。
黎梨气息混乱。
当初两人在一起时,他表面正正经经骨子里仍逃不了男孩子躁动的睾.丸激素,和她有过一次在外头过夜的经历。
当时是和朋友们一起出行,母亲也没有管她。
在宾馆里,同学们理所当然起哄他们睡一间,黎梨脸皮薄,又有点恼,速战速决的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他在床头靠着,一而再诱哄她上床,黎梨不上当坐在床尾凳上,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直到打瞌睡,头一点点像小鸡啄米还在坚持。
他后来舍不得了,将她硬抱上床,对她说,她睡床,他去椅子里坐,她才罢休。
那晚,她还警告,妈妈的话她一定听,不会发生婚前性行为。
天知道她当时才几岁,十七花一样的年纪,等结婚最起码得七八年。
周非凉一听就反对,伤心问,到底妈妈重要还是他重要?
黎梨毫不留情喷他,我妈九个月怀胎生我,你算老几?
周非凉哑口无言。
不过他到底是她同意交往的男孩,品德和头脑都很一流,短时唉声叹气后,又笑着哄她跟她说对不起,只是想逗逗她而已,怎么可能真碰她。
黎梨不信他话,说有本事直到婚前都不碰她。
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喜起来,搂着她蛮亲。
黎梨讨厌死了,和他在床上闹了很久,最后累极睡着。
他事后跟她说,因为她说直到婚前,她已经在想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事了,他因而高兴。
黎梨记得很清楚,后来他失踪后,她每每回想都能倒背那晚上所发生的细节,万万没想到,是他先食言。
闭上眼。
权当眼下又是一场梦。
反正他走后这些年她没少噩梦。
现在就类似噩梦,即使被这个人抱着。
……
听说村落外最近开满金灿灿向日葵,迎风迎太阳,蔚然成军。
黄玫说时他不在意,此时却想去观赏,所以早早睁眼等着怀中女人清醒。
她肤若凝脂,鼻部高挺,两排睫毛如向日葵密集的花瓣,散着香气与活力,周非凉觉得有趣,伸指腹勾了勾,然后将她勾醒。
她愣,怔,呆,缓了三四分钟才盯着床对面的木窗,恍然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接着看向他箍在她腰部的环臂。
要发火了。
他笑着忙撤离。
她从床上跳下去,白色宽大衬衫是他的,口口声声嫌弃,勾引起来倒一刻不松懈,没穿胸衣,美丽的一对姣好形状,令他笑意渐凝固,瞥开眸,故作正人君子。
黎梨哑口无言。
盯着他瞥向窗外的侧颜,想算账没立场,想息怒尤为不甘,整个人被撕成两半,昏昏沉沉扯了披肩,到外头无声冷静。
……
清晨六点十分。
村子东边发现一具男尸,五十多岁,上流人士,腰间系着爱马仕。
身材中等胖,有凸出的肚子,经过一夜横躺,早间赶鸭子进田间的村民走过他身边,被其额头正中间的乌黑洞口,吓得魂飞魄散。
跌跌撞撞逃窜,惊着鸭群,黄灿灿的尚是新生儿的小生命踩着死者的指尖,掌心,跳上大肚腩,嘎嘎唱着哀乐,臀下坠粪,从胸撒到嘴角,惨无人道。
但是没有人同情他,坏了村子的名声,免不得讨骂。
何况警察公布了此人是周氏的董事,年初闹得沸沸扬扬周骏森洗钱案全国恐怕无人不知。
肯定死有余辜。
人们这样议论。
黎梨是第二个到达现场的人,当时现场没被多破坏,她用手机拍了十来张比较完整的鞋底印,然后看着龙川警方将死者抬走。
一枪爆头。
稳准狠。
凌晨那声响没听错,的确枪声。
她神色不明,在现场听着村民游客议论,一听一个早上,完全没任何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