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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时语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声若蚊蝇,如实道:“你来以后,好多了……”
    少年敛了笑,手搭上她的脉搏。
    她犹疑道:“你……懂吗?”
    “嗯。”他沉声道,“闭门思过的时候在房中翻了医书,大概懂了些皮毛。”
    顾辞渊入住唐府那一日,唐祈沅拉了整整一马车的医书古籍来,全都当作了见面礼送给了他。
    唐时语的身体情况他了如指掌,诊了脉后发现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有些虚寒,只需好生调理,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但也不好根治,需要时间。
    “药方呢?给我瞧瞧。”
    “在桌上。”
    “嗯。”
    “……”
    她看着少年起身,看着他绕过屏风朝外面走去,他的身形越来越高大,拥抱着他的那双臂膀也越来越有力量,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真的长大了。
    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
    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掺杂着令人羞愧的欣喜。
    纷繁杂乱的念头快速从脑海里掠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被烫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而后红晕漫上脸颊。
    只有她知晓,几个时辰前,顾辞渊闯进房中时,她因何而羞恼。
    才不是气他不知礼数,而是……害羞。
    这是她前一世也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对着早有婚约的齐煦,她的心里也未曾生出过波澜。
    只有对着阿渊……
    她不敢多想,飞快地抽回思绪,再一次任由那些情愫疾驰而过。
    顾辞渊拿了药方就折了回来,撩着袍子坐在榻上,他的视力极好,借着月光仔细瞧着上面的字。
    唐时语怔怔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熨帖极了,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无比心安。
    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头顶,大概是阿渊的手吧。
    胆子太大了,连姐姐的头都敢摸了……
    “姐姐,好梦。”
    少年的唇离开她的发顶,又凑到耳畔,略带笑意的沙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像是催眠咒,拖着她进了梦乡。
    *
    翌日清晨睁开眼,屋内空荡荡的。
    他不在。
    失落一闪而过,唐时语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
    “姑娘醒啦!”
    连翘端着黑汤药进了屋,那味道很冲,十分难闻。
    “这是渊公子特意交代的,定时吃的药,您醒的挺是时候,还省了我叫。”连翘俏皮地眨眨眼,把盛着黑黢黢药汤的瓷碗端到她面前,“渊公子说要趁热喝,不可误了时辰。”
    “渊公子渊公子……阿渊说什么你都听。”唐时语嫌恶地看了一眼要人命的汤水,捏起鼻子,一股脑灌了下去。
    连翘眼疾手快地把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好半天,她才缓了脸色。
    连翘笑道:“事关姑娘的身体,渊公子便是说一不二的,他说的话,奴婢们哪敢不听。”
    “我又没不听他的,你不要总把他搬出来吓唬我,我才不怕。”她不满地嘟囔着,“阿渊人呢?”
    “不清楚,公子一早便出府了。”
    “哦……”
    一直到用过了午膳,顾辞渊也没有回来。
    唐时语靠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单手执书,视线落在纸上,却没个焦点。
    连翘在一旁用摆弄着香薰,忽然就听到主子问话:
    “阿渊还没回来吗?”
    “还没。”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她喃喃道。
    平日粘人得不行,今日耳根如此清净,当真叫人不习惯呐……
    她胡思乱想着,手慢慢捏起茶盅,送到嘴边。
    芸香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踟蹰片刻,她眉头皱着,看上去颇为苦恼。最终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朝唐时语走过去。
    “姑娘。”
    她心不在焉:“嗯?”
    芸香深深吸了口气,凑到她耳边,缓缓说了几个字。
    “噗!”
    唐时语嘴里的茶尽数喷了出来,全都吐在了刚弄好香炉、走到近前的连翘的脸上。
    连翘抹了抹脸。
    唐时语错愕抬眼,瞪着芸香。
    “你说哪儿?”
    芸香神情诡异复杂,忐忑道:“您没听错,有人看到渊公子他……”
    “……他去了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  唐时语:?
    快要开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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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青楼……
    唐时语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畅快了,胸口像是藏了块火石,每一次呼吸,空气和火石摩擦,碰撞出剧烈的火花,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燃起熊熊大火,带着火星的呼吸从肺管挤出来,喉咙都有被灼烧的感觉。
    她几个深深的吐息,勉强将火气压下,沉着脸,再一次问道:“去了哪儿?”
    “青楼。”
    “……”
    “姑、姑娘,您别动怒,渊公子他、他也不小了……”芸香磕磕巴巴地劝慰着。
    唐时语面沉似水,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
    “胆子不小,敢去那种地方了。”
    连翘、芸香:“……”
    她平复着情绪,冷声问:“他在里面多久了。”
    “不、不知……约莫有、有两个时辰了?”
    “…………呵。”
    连翘和芸香齐刷刷缩了脖子。
    唐时语垂着眼睫,面无波澜,但芸香和连翘都察觉到了她引而不发的怒火。
    “姑娘……您注意身子,别动怒啊……”
    动怒?
    唐时语微怔。
    她最近频繁地被他调动起情绪,原本如水般平静的心,一再地被飓风席卷,掀起波澜。
    她看着手中的茶盅,苦笑着。
    如若此刻还看不透自己的内心,那才当真是痴傻了。
    “可要唤回渊公子?”芸香试探道。
    唐时语觉得小腹又疼了起来,按了按头,欲从榻上起身。
    连翘和芸香连忙上前搀扶。
    她面色疲惫,“我倦了,你们退下吧。”
    回到床榻上,盖上被子,翻过身,留给芸香一个失落的背影。
    “……是。”
    芸香拽着连翘往外面走,绕过屏风时,她停住,犹豫地看着床上隆起的身影,问道:“若是渊公子回来,您可要见他?”
    “不见。”
    芸香叹了口气,“……是。”
    屋子又恢复了平静,唐时语辗转反侧,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每一刻都格外难熬,她只能盯着床幔,在心里默背佛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进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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