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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
    唐时语忍不住道:“我要更衣了, 你怎么还不回?”
    少年漫不经心地转过身,“随你,我不看。”
    “……”
    他这个厚脸皮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顾辞渊抱着肩默默等待,背后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不知怎得就又浮现出那些香艳的画面。
    “咳……”他的耳根渐渐热了。
    “好了。”
    他转过身,女孩已经躺在了榻上,被子盖到鼻尖,两只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顾辞渊有种错觉,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阿语,晚安。”
    少年干净的吻印下,他的气息清冽好闻,带着独特的药香味儿,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又给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准备离开,衣角突然被人拉住。
    他诧异地挑眉,“嗯?想我留下吗?”
    她红着脸,轻声道:“嗯,你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她难得对他撒娇,这都是他平时的惯用伎俩,若不是想回房研读医书,他定是要赖上一阵再走的。
    “好,我守着你。”他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屋内的灯熄了,唐时语躺在床榻上,心里十分宁静。
    少年将床幔放下,熟练地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背靠床沿,放空自己。
    “阿渊?”
    “嗯,我在呢。”
    “……”
    “怎么了?”他回头,隔着床幔看着她。
    唐时语红着脸,人往里面挪了挪,声音小得像是小猫哼哼。
    “你上来吧,地、地上凉……”
    地上凉……
    可已经是初夏了啊。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黑夜里熠熠生光。慢慢掀开床幔,他目力极好,借着淡淡的月光,清晰地瞧见床上的少女娇羞的模样。
    “算、算了……你回去吧!”
    她刚刚说完便后悔了,此时忙不迭地改口。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而且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个极会把握机会、且得寸进尺的一匹狼。
    这匹狼一顺不顺地盯着床上的猎物,目光灼灼,眼神甚至有些凶狠。
    被狼盯上的肥肉,怎么可能逃得脱?
    顾辞渊没跟她客气,果断地脱了靴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她还呆滞地坐在床上,没一会工夫察觉到有人碰她的被子。
    “你做什么!”她警惕地裹紧。
    黑夜里,她听到少年慢悠悠地说道:
    “怕什么?不是你邀请我的?更何况我们不是常常同床共枕吗?”
    ‘同床共枕’四个字,他说得极慢,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她小声辩驳:“……那又不一样。”
    原先他们都小,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加之那会她对他没起歹念,只当是弟弟,内心坦荡,自然是无愧于心。
    可惜她现在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再躺在一起,很危险,不合适。
    “嗯,不一样。”他仿佛是困了,不想再与她闲扯,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人拉了下来。
    他按着她的头,贴在他胸膛上,手揉了揉她的后脑。
    喃喃道:“太晚了,快睡吧。”
    少年的呼吸慢慢绵长。
    “……睡得这么快,也是本事。”她靠着他,小声嘟囔。
    她犹豫了半晌,手慢慢环住他,闭上了眼睛。
    黑夜里,少年弯了嘴角。
    等怀中人熟睡后,他才睁开眼睛,吻落在她发间,手臂用力将人搂紧,才放心地一同睡去。
    未及辰时,少年早早地就醒了。
    他也许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昨夜一夜无梦,醒来时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他头一次体会到了满足的感觉。
    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院里已经有人起了,他没急着起身,躺在她身侧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突然,他眉头紧皱。
    好像有淡淡的血腥味逐渐散开。
    少年神色凝重,循着味道望过去,突然脸色尴尬,耳根渐渐染上一层可疑的薄红。
    “阿语……”
    他轻声唤道。
    他慢慢推着她,终于把她推醒了。
    唐时语还未睁眼,便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奔涌而出,紧接着小腹微微抽痛,虽疼,但在能接受的范围里。
    困意瞬间消除。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噌地坐起身。
    “呜……”
    稍微一动,又波涛汹涌了。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坐在床边穿上靴子,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把外袍拿下来穿上。
    “我去找芸香来。”
    他动作闲适,不紧不慢,还有一些优雅。
    不过此时唐时语无心欣赏,不住地催促他,“你快点!”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心里却在想着,他是大夫,又是阿语最亲近的人,不管有什么事他都可以代劳的。
    若是他可以取代芸香就好了,为什么她身边总有这么多碍眼的人呢。
    啧。
    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再看向阿语时,眼底不合时宜的冷漠被藏起,视线落在她眉眼间,目光变得柔和。
    “等我。”
    “快去快去!”她不敢大幅度地动作,也不能太激动。
    随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唐时语用过了药,又昏昏睡去。
    芸香放下床幔,眼尖地发现了遗落在床上的荷包——
    那是姑娘亲手给渊公子做的。
    荷包挂在腰间,若是遗落,必要先解开腰带。
    她神色未变,将荷包拿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内室。
    绕过屏风,她看到少年手握一卷医书,正坐在外间的榻上看得认真。
    方才都没注意,顾辞渊身上的衣袍还是昨日那件。此刻他的衣襟松松垮垮的,看着像是匆忙间穿好的。
    “公子。”
    芸香走过去,双手将荷包递了过去,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抽空从书间抬眼看她,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轻轻笑了。
    芸香浑身一激灵。
    这笑声太轻了,反而给人一种压迫和威胁的感觉。
    果然,她的感觉是对的——
    “管好你的嘴。”
    “……是。”
    芸香退出了房门,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有个婆子端着食盘走到了门口,视线不住地往后面的房门打量,“姑娘睡下了?”
    “睡了,渊公子开了药,看着人歇下了。”
    婆子试探道:“……那公子?”
    芸香平静地看着她,“公子在外间看书,有公子在,姑娘不需要我们。”
    “……说的也是。”婆子端着食盘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听说一早上公子从姑娘的房中出来?”
    芸香淡笑着,“这是谁早起眼睛不好使了,明明是公子早起来找姑娘,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我,姑娘身子不舒服,我便请公子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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