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姐姐可怜兮兮的模样,苏苏真后悔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肖长离事不关己兀自行路,下石头坡后是一条小溪涧,溪涧那头是一片槐树林。
林中烟障弥漫死气沉沉,分明白日,林子里却幽深死寂,不见天日。
要去槐山村,必要穿过这片林。
肖长离正要进去,一只手拽住了他,苏苏一脸凝重:“别去了,这里很危险。”
肖长离判断了一会说话的究竟是姐姐还是弟弟,淡淡道:“无妨。”
苏苏立马捧着脸两眼冒光:“好帅……”
很快又变了语气:“别花痴了快拖住他!我可不想去送死,我还没活够呢!”
一时又是苏玳雪的语气:“窝囊,学学人家。要走你走,这里阴气足,我出来了……”
话音未落,苏苏身子一抖,一抹红影从他身上出来钻入林中,追着那个已被浓雾包裹的身影而去。他撇撇嘴,转身便走,忽然怔住,揉了揉眼睛。
他看到一只白花花的东西顺着溪流漂了下来,有些像和吉楼的卤鸡爪,只是多了个指头,在经过一道弯时停了下来。溪中小鱼摇着尾巴去碰了碰,绕着啃食起来。
他走过去看了看,又看看溪流上游,一时好奇心起,做了一个让他肠子都要悔青的决定。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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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聚阴集煞,自古以来就是极不祥的树,槐树聚集之地再有流水行运更是大凶,肖长离行在其间,那些雾障如同活物般要钻进他的身体,苏玳雪化为红练将他们挡开,将肖长离护在当中。
“多谢。”肖长离道。
苏玳雪嘤咛一声,激动的窜了好几圈。
肖长离忽然在一株树下止步,抬头对上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这个人倒挂在树上,双目圆睁口唇大张,下半身嵌在一株树内,鲜血将树干染红一大片。
看肤色还算新鲜,应该死了不久。
肖长离稍作查看,忽然一怔,解下那人腰间垂落的一块牌子,眉头渐渐皱起。
苏玳雪飘在前面招呼:“这些树上附了阴魂,生人一入就死,还好我有些道行,否则恐怕也护不住你。还要走么?”
肖长离看看前路,林深雾重渺然无极,点了点头。
往前又见死尸,每具身上都有一块腰牌,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出树林,所见却是一片荒败,残屋破瓦老鸹低鸣,整个槐山村都已荒了。
一行血迹延伸而去,呈红褐色,想来也是这一两天的事。
肖长离顺着血迹而去,来到一间破屋前。门板在风中摇摇欲坠,尘埃四落。
肖长离伸手欲推,门忽然倒落,他抬手将其挡开,却见一道寒芒迎面而来。
他闪身避过,一把抓住那只握剑的手,顺势将人拽了出来。
一见那人模样,他心中一震,手臂一揽又将人捞了回来。
“怎么是你?”那人面露诧异,意识到自己此时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赶紧站直了。
“殿下……”想起眼前这位四皇子云钰前些日子已登基为帝,肖长离改了口,跪地行礼:“微臣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年轻的帝王收了剑,转身回屋:“起来吧。”
肖长离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苏玳雪凑过来:“这人是皇帝?比苏苏大不了多少嘛,模样真是不错……”她想凑近些好好欣赏欣赏龙颜,不料自云钰身上放出一道白芒,将她挡了出去。
“竟然是冰魄!”这可是驱邪避凶的灵物,苏玳雪悻悻,只好离得远远的。
肖长离跟了进去,见云钰衣上血迹斑斑,皱了眉头:“皇上受伤了?”
云钰将长剑搁在桌上,道:“不是我。你带了多少人,可有法子过那片林子?”
肖长离道:“臣并未带人。”
云钰斜他一眼,掀开布帘进了里屋。肖长离跟进去,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鲜血几乎将床染红。
云钰道:“他是我的贴身侍卫,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你可有法子救治?”
肖长离欲去探那人脉搏,苏玳雪拦在他身前道:“别过去,危险。”
那人配合她一般猛地坐了起来,脸泛黑气,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
云钰习惯了一般,不以为然道:“无妨,他只是叫叫,并不伤人。”
正如他所言,那人吼了几声,砰地又躺了下去,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正压制着他,手脚挣动不休,口中呜呜作响:“死……都得死!”
肖长离道:“他怎么了?”
他问的是苏玳雪,云钰看不到她,便当他是在问自己,不悦道:“这我倒想问问肖大人,这地方乱成这样,你究竟是如何治理的?”
“微臣知罪。”其实肖长离赴任不过几日,将这个锅背他身上着实无理,不过他没有辩解,默默领受了。
苏玳雪道:“他被怨灵入体,不过现在是白日,还有个真龙天子在此,他做不了乱。”
肖长离上前一步:“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