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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了,天色比刚刚黯淡了不少,他追着那两个人跑了有些距离,两个太监为了甩开白笙,一路又都是捡着窄巷子跑,现在附近一个人都瞧不见,白笙已经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哪儿了。
    白笙蹲着在地上来来回回摸了几圈,才接受了自己的小玉牌是真的没了的事实,他怔怔的蹲在草丛杂乱的假山边上,生气又难过,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脖子。
    白笙很珍惜别人送他的礼物,香囊是,小玉牌也是,但在白笙心里,那块小玉牌绝对比那个神奇的香囊要重要的多,不是因为白色的羊脂玉更漂亮贵重,而是因为送礼物的那个人。
    因为那是容胥送给他的,是白笙在这里最亲近,最能信任的人。
    白笙缓了好一会儿,又慢吞吞的爬起来,一边告诉自己别气,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着劲儿,他还记得胖太监的长相,要快点儿回去,容胥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能帮他把小玉牌找回来的。
    天气已经变的很冷了,湿衣裳贴着皮肤冰冰凉凉的,不断的有风吹过来,扫动草丛沙沙作响,白笙已经冻的打了好几个个寒颤。
    白笙这样胆小爱哭的一只小狐狸,此刻却咬着牙,一声也不吭的闷声往前走,像是有块小玉牌在前边吊着他。
    他只记得住的地方那块儿的长街很宽,便想着要捡着相对宽敞的大路走,他所在的这条小路不长,他刚要将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听到了纷杂的脚步声,白笙警惕的仰起脑袋,一眼看到了前边那两排亮着暖光的灯笼,容胥站立在灯火下,后面还跟着乌压压一大堆的宫人。
    容胥脚步平稳,慢慢朝着白笙走过来,停在距白笙仅几步之遥的地方,没有再走近,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白笙满身脏兮兮的狼狈样子。
    “容胥......”白笙抿着嘴唇,几乎是看清男人的一瞬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了转。
    他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如此心心念念的希望能见到容胥。
    白笙憋着眼泪,低头蹭到容胥身边,和他挨的很近,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抱着容胥的胳膊不放,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上很脏。
    事实上也确实是很脏,先是被泼了满身的水,又在地上滚上了尘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白笙抬起袖子默默擦了擦眼睛,才仰起脑袋,他的眼眶红红的,眼眸中有被泪水洗过的光亮,一开口便带了哭腔,“容胥......我的小玉牌被坏人抢走了......”
    “小玉牌,我的小玉牌......容胥你帮帮我,帮我找回来,求求你了,求求你......”
    白笙想去拽容胥,又不敢拿脏兮兮的手去碰容胥,急的直跺脚,他想去快把它找回来,他怕再晚一点儿,就再也找不到了。
    说了许久,白笙急的都快哭了,容胥这才终于有了动静。
    容胥偏头看他,语气很轻,“丢了便是丢了,既然已经丢了,也没有必要再找了。”
    白笙原本丢了小玉牌就很难过,又听见容胥这句话,眼睛一颤,一滴晶莹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知怎么的,他这时很难过,就好像是比丢了那块玉牌还要难过几分。
    白笙仰着头,眼睛像是比平时黯淡了几分,含泪的看着容胥,声音里带着不稳的哭腔,“可那是你送给我的.......”
    容胥怔了一下。
    心中像是忽然划过了一丝什么,很快,就连容胥自己都没能抓住。
    容胥垂眸看着白笙,眼眸很快重新恢复了以往沉静,顿了顿,动作温柔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白笙的脑袋,“别哭了,孤帮你找回来。”
    白笙怔了怔,瞬间睁大了眼睛,嗓子里忽然涌上来一阵酸涩。刚才没人哄还好,一旦有人哄他,还这样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委屈就再也藏不住了。
    容胥眉目低敛,眸色幽深冷静,轻轻道:“告诉孤,是谁抢走了小玉牌?”
    眼泪顺着眼眶蜿蜒而下,白笙声音哽咽的跟容胥哭诉,“我,我,不知道......我不,不认识,他们......他们,抢走了,那是,我的小玉牌,陛下送我的...小玉牌......”
    白笙其实过脑就想不起容胥说了什么了,他只是找到了一个缺口,要把藏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全倒出来,因此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来来回回说了好久,却总是那几句话。
    容胥却没有不耐,轻轻拍着白笙的背,等他哭声稍缓以后,用指腹抹掉白笙脸颊上的泪,轻声问:“衣裳又是怎么湿了,还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白笙眼睛一眨,眼泪又洇满了脸颊,他原本紧紧揪着容胥的衣袖,身子也贴在男人身边,依赖的不得了,闻言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很脏,手一抖,赶紧把手里拽着的衣袖松开。
    手刚滑落了一段,就被抓住了,容胥牵着白笙的手,一边转身带着他往回走,一边问,“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宫?”
    “回陛下,前边不远就是仪景宫,可是要去那儿。”江有全跟在落后两人一步的位置,低声问道。
    容胥颌首,揽着白笙的肩走的很快,淡声吩咐:“备水沐浴,即刻让人去尚坊,取了白笙的衣裳送来。”
    仪景宫久无人居住,殿内看起来很空旷,桌上除了一盏鎏金烛台便无其他摆件。
    白笙泡完热水澡出来,刚穿过内殿的月洞门,便一眼对上了容胥那双漆黑一片的眸子,让人不由觉得,是不是从白笙进去以后他就没动,一直这样盯着白笙离开的方向,所以才能在白笙走出来的那一瞬,便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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