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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五娘将岳晨拉到暗室里,认真地说道:“小晨儿,你可还曾记得郑国公陇西白氏。”
    当胡五娘开口时,岳晨堵塞已久的思绪突然像是被人捅破似的,她皱着眉,轻声迟疑道:“郑国公曾与圣上马上得天下,又是皇后娘娘表兄,自然是贵不可言。”
    胡五娘轻笑一声,眉间轻嗤:“又是你先父引路恩师,若不是他做媒,又何来你的诞生。”
    岳晨听到胡五娘谈及自己爹娘,心中再次泛起了酸,眸间氲起水汽,双唇微颤:“如果你只是平凡村妇,又如何能知道这等朝廷命官轶事,况且也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只有一种可能。
    岳晨闭上眼,猛地吸了口凉气,又缓缓吐出,苦涩道:“除非你是他们相熟之人,据我所知郑国公有一嫡女,是他的掌上明珠,更有传言,连圣上都有意将她许配给太子,只是十年前,那名嫡女无故失踪,郑国公无心朝政,整日追寻,最后该亲事也不了了之……”
    如果不是白叔叔那些日子找寻爱女,告假还家,才爹爹一下子失去了倚靠,给了那些歹人可趁之机,那么爹爹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想到此,一颗又一颗滚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划过,抵在青石地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你,你别哭啊。”胡五娘被吓到,连忙用衣袖擦去她的脸颊,“想到你爹爹了不是,怪我怪我,小晨儿,别哭了。”
    岳晨透过一层水汽,看着眼前皮肤泛红甚至有些发黑的女子,抛开肤色,眼前的女子称得上绝美,而美中却带着英气与坚毅,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可亲皎若白玉的大姐姐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去。
    “白若笙……”
    岳晨痴痴地呢喃着这叁个字,一声一息,宛如在黑夜中猛然侵袭的巨蟒,一下子将胡五娘的咽喉紧紧地缠住,缠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胡五娘扯起一抹苦笑,擦了擦岳晨的眼角,用难得轻柔的声线说道:“小晨儿,是我……”ρо1捌shц.c哦м
    满室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岳晨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贝齿紧咬红唇,百般思绪缠绕,终是问了句:“那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
    没有质问,没有怨怼,有的,只是关怀地问候。
    若岳晨算是京城名姝,那白若笙更称得上大乾曾经最璀璨的明珠,也许,现在已经成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而现在的她,面容如朱,不修边幅,头无首饰,衣衫粗鄙,和昔日那个一举手一投足皆可称得上仙葩的大姐姐,彻底撕裂开。
    又想到她惹上不得了的人,岳晨心中一痛,仿佛那般境遇是自己所得一般,急切道:“你是被人拐走了吗?你的皮肤是怎么一回事,又是怎么沦为什么妓院的打手,乡村的妇人,还有你和买你手的那人又有何关系?”
    胡五娘一愣,原本尴尬冷凝的气氛被岳晨热切的关怀所软化,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她笑道:“算也不算,不过这世上没什么人能拐走我,更没人能使我屈服。”
    说道此话时,胡五娘眼底即使彻骨的凉意,她继续说道:“我的身份,从未和别人提起,就连孔翎和龙昶清也不知道,若是你说了,那么我也只能继续逃走,逃离那些个压迫人的地方,我想你也不希望如此吧。”
    岳晨皱着眉,问道:“那你呆在御衙门,真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胡五娘淡淡道:“没人问过,胡五娘的身份清清白白,清晰明了,再说我现在这幅样子,谁会联想到曾经那个名动京城的白家明珠。”
    岳晨心中闪过一人,启唇问道:“聂统——”
    胡五娘不耐地打断他:“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她。”
    岳晨心中疑虑颇多,这才数月不见,为何胡五娘对聂统领反应如此大,曾经他们虽然算不上多和睦,但也不至于提到便这般不耐吧?
    况且,曾经聂统领是寄住在白氏府邸的,他们应该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吧……
    胡五娘见到岳晨满腹疑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此时暂且不表,我只告诉你我和孔翎的事吧。
    “我和孔翎,原本是在青楼认识的,彼时我年纪还小,空有一身武力,不懂得江湖险恶,被人骗到青楼里,只不过那个老鸨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那些个打手也一个个不是我的对手,倒是让幕后之人看到了我的本事,说让我做花魁的护卫。那时我也无聊,也心疼青楼里女子卖笑的生意,也就留了下来。后来,孔翎那厮常常来青楼饮酒杀人,有次被我撞上,就不打不相识了。”
    看到岳晨微张的唇,胡五娘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后来我救了一个人,结果未曾想,竟救了只东郭狼,不仅废了我的武功,还挑断了我的手筋,还差点要将我的四肢都给废掉。”
    胡五娘提及这段往事时,呼吸也经不住沉重了些,原本明亮上挑的眼眸也因为愤怒而微眯了起来:“后来我逃了出来,正巧又遇到孔翎来救我,他把我带到他的相好那儿,没想到那个疯婆子……”
    嗤的一声,原本的愤怒,又被轻快的笑声所覆盖,“不能称得上疯婆子,毕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啊,喂了我各种毒虫草药,又修复了我的手筋,让我逐渐又恢复了武力,只是副作用嘛,就是这皮肤一点点的红了下去,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事,若不是这一点点的变化,我怕是一直被那人追杀着呢。”
    看着胡五娘轻描淡写地讲述那些年的经历,岳晨的心也渐渐紧拧。
    又是被挑断手筋,又是喂毒虫草药,那些日子,胡五娘明显过着死亡边缘的日子,可是她却依旧笑的肆意昂扬,仿佛那些苦难只是她玩过的游戏一般,未曾在她的岁月里留下深刻的刀痕。
    胡五娘哼了一声,愤懑道:“这些年来,那厮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如今凭白又了解了呢……”
    岳晨道:“也许并不是他,又是旁的人想要过得难受,五娘,你想想,你得罪过了那些人。”
    胡五娘白了她一眼,略微扬首,不屑道:“在御衙门我得罪的人倒多了,不过最近我可是得罪了个大人物。”
    “谁?”
    “欧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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