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南察觉到了峸鸿靠近的气息,偏头向他看去。直到此时峸鸿才看清了他泛红的眼尾,心中顿时一紧,却实在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有些无措地道:“你哭了。”
岐南一窘,凶巴巴道:“你走开!谁哭了?我这是被气的好吗?!”
他见峸鸿好像没懂,顿时更加来气,大声道:“你难道没看见吗?我闺女被野小子玷污了!”
峸鸿愣住,整个人僵在那里用难以置信又受伤的眼神看着他。
岐南这会儿特别崩溃,完全没能注意到这人的面瘫脸有什么细微的变化,自顾自伸手一指脚边挂果的不知名植物:“你看!你看啊!她居然挂果了!我的天啊!到底是哪根野草让她怀上的野种!!!我要疯了!”
峸鸿:“……”
峸鸿悄悄松了口气,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他见岐南还在用力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迟疑了半晌,顺着他的话出主意:“堕胎。”
岐南咬牙道:“想得美呢,我闺女可是高贵的络蓝邑仙品,一株只会开一次花结一次果……靠,越想越气。”
峸鸿被他一口一个闺女说得有点难受,但他忍住了:“……我赔你一株。”
“你赔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岐南没好气道。他说着又瞪了峸鸿一眼,迁怒着凶他:“你这个病号下床干什么,想浪费我的药吗?给我躺回去听到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岐南已经站起了身,还随手把那株被他叫闺女的植物连根拔起,毫不怜惜地震掉根上带出的土走向峸鸿。
峸鸿盯着他手里的络蓝邑看了两秒,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可惜他表面上从头至尾都没什么表情,岐南半点没察觉他心里复杂的情绪变化。他随手把络蓝邑结的果子掐掉,剩下的揉成了一团浅蓝色的药粉,而后抬起手对着掌心的药粉吹了口气,蓝色的药粉顿时闪烁着细碎的亮光全扑到了峸鸿剑君身上。
峸鸿下意识闭了闭眼,结果就被岐南一把抱起扛到了肩上。
“我说你都不疼的吗?”岐南啧了一声,一边向茅草屋走一边屈指用关节戳了戳这人结实的小腿肚,“半柱香前还躺在山脚下昏迷着,半柱香后就能下地乱跑了。峸鸿剑君,你可真行啊你。”
峸鸿:“……”
络蓝邑是少数药性温和且能对源境修士直接起效的灵植,这会儿逐渐渗透入峸鸿体内,顿时让他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原先岐南会第一时间来这里就是想折两片络蓝邑的叶子给峸鸿疗伤,却没想到他一个没注意这花就挂果了,便干脆整株都用在了峸鸿身上。
峸鸿剑君出身不凡,相貌、天赋、修为无不是顶尖,这会儿却被他像是扛麻袋一样弄回了仓库一样的茅草屋里。
岐南隐约升起了点不好意思的情绪,不过高阶修士不需要睡眠,他这里也没别的屋子了。
他放轻了动作,把这位高贵的病号小心放回铺着自己外袍的枯草床上,一抬眼却瞥见峸鸿微微泛红的耳尖。
岐南一愣,抬手摸了摸,发现这人的耳尖越来越红了。
他惊疑不定道:“你消化不了络蓝邑的药力吗?不会吧,按理来说大乘期巅峰就……是因为你受伤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引导药力?”
峸鸿纤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不、不用。”
岐南歪头打量了他两眼,确定他没有更多不良反应,便摆了摆手离开了屋子:“行吧,那你好好休息。”
替人引导药力得将神识和灵力探入对方体内,是件太过亲密的事情,是他唐突了。
说到底他们也算不得多熟,峸鸿这是还防着他呢。
他有点微妙的不高兴,“哐”的一声甩上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也没看到身后的峸鸿抿着唇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捏过了的耳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面色更红了。
岐南在秘境里检查了一圈,又找地方把这次新收获的灵植种下,等回到茅草屋中时已经是四个时辰后的事了。
当他回到茅草屋门口时,屋内的峸鸿正在打坐调息。这人自己又拿出了晶蚕丝衣四件套穿好,黑色的面料上以剑纹装饰,奢华得与这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
岐南的脚步顿住了,目光扫过峸鸿俊美的脸,最终落到他的衣摆上,盯着那若隐若现的禁制纹路陷入沉思。
……皇天剑门的剑意法袍?
至于吗,纱布都没拆呢,这人就急着穿防御法袍了。他们就算没多熟也好歹算是普通朋友了吧,他如果要害这人还用等到现在?
他正想着,那边峸鸿剑君已经感应到他的来到,结束调息睁开了眼。
岐南见他抬眼看了看门外依旧明亮如旧的日光,旋即翻手从自己的储物灵器中取出了一只黑玉匣子,递给岐南说:“送你。”
岐南微一挑眉,伸手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睛有点移不开了:“金乌之羽?这么大方的吗?”
峸鸿看着他,声音低沉又温柔:“喜欢就好。”
正常来说,金乌死后是不会留下羽毛的,因此金乌之羽的稀有程度甚至比金乌之核还高。但由于金乌之羽的价值其实远不如金乌之核,最多相当于金乌之核碎片的碎片的碎片,是以价格倒也不算高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