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一点。”
“好的。”嘴上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一句“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能不紧张吗”……
从昨天开始,白一清对苏邯的印象微微有了改变。只说是“微微”,那是因为,在他心中,对苏邯还抱了很大期待。
他仍愿意相信,苏邯是那个优雅有气质,又对粉丝万分宠爱值得自己尊敬喜爱的男人啊!
既然如此,白一清理应心中会好受一些,不至于现在这般恐惧,可是他就是担忧又害怕,止也止不住。
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白一清有些疑惑,忍不住将眼睛打开两条缝,想偷偷观察苏邯的情况。
然而,当他看清楚苏邯眸中的深情后,整个人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全然睁开眼睛的,他只知道,苏邯这深情是真切的,虽然不是对他。
“不是说好以后都要一起走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要先走一步……”
哽咽的声音,微微颤抖的身体,眼前这人,内心似乎有巨大悲痛,可他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落,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他眸中泛起雾气,深情逐渐被浓厚的伤痛所替代,如一双手,狠狠地揪着白一清的心,仿佛要将他这一颗炽热的心揪碎、揪裂。
“阿风……阿风!”
从轻唤至撕心裂肺的吼叫,如同一粒石子随着河流向前漂去,可别人不知道的是,石子的前方是一道瀑布,只一眨眼的时间,石子便猛然往下坠,坠入深渊。
苏邯情绪的爆发,震得白一清的身子猛地一颤,睁大了双目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紧咬着一口贝齿。
“咚”一声,毫无预兆地,苏邯在床边跪了下来,剧本被他丢在一边,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若干纸张罢了。
他双手紧攥着被单,将头深深埋下,如一头受伤的小兽。
白一清耳畔影影绰绰传来微弱的抽泣声,他知道,苏邯落泪了,不,或许应该说,是韩祺落泪了。
韩祺是苏邯在新电影《亡命徒》中的角色名。
虽然这剧本,白一清只看了个结尾,但不难猜出,苏邯口中的“阿风”,便是电影中一位人物,只不过,他或许是死得早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苏邯喊他的时候白一清才回过神来,他这便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自己身边演绎着一段戏,自己明明只需要躺着任他演即可。
可自己,却受这一段感染力极强的演出的影响而入了戏。
白一清起身之后才发现那两滩水渍,就在他躺下来时两眼角所处的地方,显然是滑落的泪水。
他看到这两滩水渍后的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苏邯,恰巧苏邯的视线也落在这水渍上。
苏邯一个皱眉已让白一清慌得不行,他赶紧从床上下来,一边系鞋带一边说道:“老板你先别生气,我马上让他们换!”
“不用。”
白一清系鞋带的双手顿住,倏地望向苏邯,见他虽然早已恢复到原本冷漠的模样,却并未有要发火的意思。
“为什么?”
白一清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看到的是苏邯再次皱了皱眉,他在想是不是苏邯嫌自己话太多了,略有些不耐烦了。
他猜的差不多是对的,然而苏邯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眼泪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是觉得,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就能影响我?”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白一清连忙摆手。
苏邯将被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剧本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说真的,你的感情挺丰富,泪水也挺多。”
“啊这个……”白一清正想解释,却发现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仔细想想其实苏邯说得也没有错。
“我这不是入戏了吗,谁让你演得这么好……”
白一清嘟囔着,声音虽轻,还是钻入了苏邯的耳。苏邯瞥了他一眼,将剧本塞到他手中,说道:“差不多该走了,跟司机打电话吧。”
“好吧。”白一清抬头想看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墙上根本没有钟。
他这便低下头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了锁屏上的时间,解锁打开联系人列表翻到司机之后抬了一下头看向身边苏邯。
见他正在专心看剧本背台词,便再次低头,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给司机拨了电话过去。
白一清不知道的是,他看时间的时候里苏邯的视线恰好落在他的手机,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锁屏壁纸,面上却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见他解了锁,桌面壁纸同样清晰地摆在他眼前,这一次,他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微澜。
苏邯上下打量了白一清一眼,从他的乌黑柔软的发至他干净的经典款帆布鞋,就像那日在方圆大厦里的面试间内从头至脚打量他一般。
白一清错就错在忘了从“最近通话”找司机的电话,而是傻乎乎从通讯录中从上往下翻。
苏邯打量他之时看到了,虽无奈这人脑子有些不灵光,却也未多说些什么。
而等白一清翻到司机的电话号码,苏邯也已经里拿着剧本在那里又看了看。
一会儿去片场要演的第一场戏,便是方才白一清与苏邯演的这个片段。
白一清负责演的只是一具尸体,尽管他根本演不好尸体。
路边街灯已经亮起,投下一道道光,为来往车辆照映前方的路。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辆车穿梭着,被打开的近光灯汇聚在一起,如同汩汩流动的暖黄色河流。
坐在开往片场的商务车里,苏邯靠在椅背上小憩,白一清坐在他旁边,靠着窗透过车窗玻璃看车外一派繁华景象,眼中倒映着光。
谢静坐在后面一排,也是一路沉默。
因为车内实在安静,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司机师傅便打开了音响。
平缓舒适的音乐缓缓流出,飘入白一清的耳中,让他多多少少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