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富心下怪异地看着柳依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那一眼里有着别的含义。
公子哥顶了顶谢富的胳膊,暧昧地笑道,“刚还说没兴趣,现在见到我们依依的美貌,不也移不开眼了?”
谢富当即把刚才的疑惑抛在了脑后,斟酌了一下,坦然地夸赞道:“依依姑娘确实漂亮。”
“谢公子谬赞。”柳依依含蓄地笑了笑。
琴声轻起,悠悠扬扬似缓流的小溪,又似缕缕清风拂过,起伏承接未有桎梏,流畅且扣人心弦,情韵优雅,却又不失荡气回肠,听着这曲子,谢富感觉自己近日来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曲子确实好听,不过楚大公子真的就只是带他来听曲子的吗?
谢富若有所思地朝旁看去,正巧看到了一脸痴迷的某人,那目不转睛的目标,正是柳依依天资国色的脸。
一时间,谢富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
也许是谢富的情绪表露得明显,公子哥终于回了神,看着谢富的表情,恍然地明白了什么,一拍额头,“瞧我,关顾着自己,把谢兄给忘了,真是不该。”
又对着柳依依道:“看来想要降服这不解风情的人,听曲不够,还得靠依依姑娘的珍藏才行。”
谢富‘好脾气’地听着公子哥对他的调侃,但其实就是不为所动,直到柳依依笑着将东西拿了出来,那无懈可击的脸才崩开了一条缝,鼻子更是不自觉地轻抖着,眼里仿佛泛了光。
在谢富看不见的角度,公子哥的嘴角真切地向上微翘。
“天下美酒排名第七的仙醇,唯独江湖中的藏酒山庄有得贩卖,哪怕是宫廷之人想要品尝一口,都得看他们的心情。若不是依依姑娘与他们有些交情,恐怕我们也没那个福气。”
状似无意地将酒坛拿起摇晃,让酒液激荡出更醇厚的香味,公子哥笑看着谢富明明白白写着‘想喝’的双眼,将酒液倒进柳依依拿来的杯子里,推给了谢富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谢兄,请。”
将酒杯拿起,谢富的神情似是迫不及待,但在嘴边挨着杯口的时候也微微一瞥眼,看见公子哥将酒液送进嘴里,方才安心地抿了一口。
哪知这一口下去,便再难停下。
柳依依继续弹曲,这次换了一首,不过好听依旧。唇齿留香不减,耳畔琴声舒缓,没有往日里的纷扰,谢富一时间放柔了面色,眸眼稍带迷离,一杯接着一杯,喝得畅快淋漓。
直到最后一杯下肚,望着窗外依稀落下的斜阳余晖,谢富才发觉自己在这停留了这么久。
公子哥脸上有些惫色的恹恹,似乎是等着喝酒喝过头的谢富才没有先行离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谢富再看公子哥的脸,不再是往日那般疏远冷淡,带了点暖意,对公子哥道,“多谢楚兄这次的招待。”
“喜欢就好。”公子哥极其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你我不同路,我也就不送你了。”
“自然。”谢富一笑,“就此别过。”
“别过别过。”极其大方地摆了摆手。
等到谢富彻底离开,公子哥一改刚才的慵懒与醉意,双眼清明若皎月,坐直身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若下次他再到你这来,不急着将酒拿出,免他生疑。你先主动露出困扰的神色,诱他帮你解决一两个问题,等到时机成熟,再请他喝这个酒。”
“公子怎能肯定他会再次踏入这烟花之地?”特地用了这样的词,像是已经发现谢富在进入流春楼之时的不乐意。
“比起在那些人眼里招嫌,他更愿意享受自在一些的纨绔方式,况且你这可和他想象中的烟花之地大相径庭。”楚淮青将杯盏搁下,笑道。
“公子,奴家还是不明白,谢家的势力顶多算得上是中庸,而谢富又是地位尴尬的谢家二子,为何你会对这人如此上心?”
——小淮青,你可知道人生一大兴事是什么?那就是喝着酒,听着曲,无人可扰,自在自得。
他是我所钦佩的人,是我的导师,亦是我的挚友。
这些话自然不会说与柳依依听,楚淮青摇了摇头,道,“估计不出几日他便能看出破绽,届时不必慌张,装傻充愣便是。”
“公子是说,他只用几日便能看出我们的别有用心?”
“怕是刚才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柳依依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相信,“他竟有这般厉害?”
楚淮青缓缓道:“时事造人罢。”
又有谁会知道,如今不起眼的谢家二子谢富,竟然会成为后世被众多才子孺慕尊仰,更是被誉为有‘算断千机鬼策,安邦定世之能’的神鬼才子谢穷酒?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一本再开新,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是日更,特殊情况也会提前请假,请各位放心入坑(/≧▽≦)/~┴┴
第二章 [修]
楚淮青回府时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偏门。
远远瞧见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踱步来去的小厮终于放过了被鞋底磨得锃亮的地板,焦躁地迎了上去:“少爷,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么着急作甚么。”楚淮漫不经心地走进门里,“还怕你家少爷能在这活了十几年的地界走丢不成?”
“可是现在都过了晚饭的点了,老爷他……”
“爹今日与那位大爷有要事相商,能不能在酉时末(晚七点)回来都说不准。再说了,这偌大的府上,只要我不说,谁敢和我爹告密?”
“少,少爷……”
小厮陡然慌张了起来,楚淮青脚步一顿,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迎面是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刚还嚣张不已的楚怀青立时就像老鼠见了猫,缩着头弱弱地唤了一声:“爹……”
“混账东西!”身着朝服的中年人作势要给他一巴掌,“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哎哟,老爷,老爷,您消消气。”旁边站着的娇妇人连忙拉住中年人的手。
“别拦着我,你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没人敢和我告密?他把国公府的规矩放在哪了,把他的生母放在哪了!?”
说白了,在意的还是楚淮青他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