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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配刀枪兵箭,一个个面容严肃。他们身后站着的俨然是全副武装、整装待发的陆宁渊。他骑着马,眯着眼看向缓缓降落的夕阳。只待夕阳完全落山,他们便打开城门,直攻颜霞山。
    青庐莊的人不可能不知晓陆宁渊的这番动作,这回云王也懒得高兴与他们虚与委蛇。数月来的扯皮已经让双方都失去了耐心,加上林舟也被困在颜霞山上,这让陆宁渊不得不直接出兵救人。
    至于诡异的颜霞山……陆宁渊抿紧嘴唇。蝉源先生说他有办法突破他们的屏障,只需要他带军队收拾了青庐莊一干乌合之众,好让先生本人有时机营救林舟。
    陆宁渊满是疲惫,担忧地说:“说实话,并非本王不愿意出兵,只是……先生只身前往,若遭遇不测,我实在无颜面对舟舟。”
    当时,岑黎背对着他,面向颜霞山的方向,陆宁渊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蝉源先生沉声道:“海宁这孩子曾来过山上,也算有缘。我自会带他一同出来。”
    就是这句话让陆宁渊哑了声。他纵然有千言万语,有百般思虑,有万分打算,也被这一句“我自会带他一同出来”而被击得支离破碎。
    唯有尽全力配合这位深不可测的蝉源先生将江海与舟舟救出来,才是他唯一能做。
    岑黎除此之外还说了一句:“其他我都已安排好,他们毕竟人多,我一人难敌百千人。你只需在我开路后带人上山,将那些乌合之众悉数拿下,其他事我自会完成。”
    陆宁渊哑然。此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能说出这番话。果然不动声色不显山水。
    这日不知为何风特别大,使得军队的旗帜张牙舞爪地飞舞。陆宁渊身披黑色披风,披风亦随风飘扬,平添肃杀。
    陆宁渊直直地盯着西方天空,忽的,西方最后的残阳消失在地平线上。他身边的卫灵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嘴唇。
    云王挥着□□流传下来的长虹剑,猛地朝天空刺去,大喝道:“冲——剿灭青庐莊,营救临渊王!”
    卫灵随即紧跟着大喝:“剿灭青庐莊,营救临渊王!”
    众士兵跟着大喊。随即,城门便被从里打开。由皇帝陆承钧亲命,由云王陆宁渊带兵的军队有条不紊地冲进景田城,一路直奔颜霞山而去。
    陆宁舟,当今临云王同胞亲弟,于上月受皇帝恩典,特加急赐封临渊王,享亲王尊位。今临渊王被青庐莊无端扣押,公然挑衅皇室天威,故遣兵讨伐,势救临渊王回京!
    “好一个无端扣押。”韩自君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纸片被置于火苗上,一点点被燃烧殆尽。
    他余光斜了纸片一眼,声音平淡无波:“准备好了吗。”
    下首之人点头,道:“回莊主,都准备妥当了。”
    韩自君扫视了下面人一圈,微不可查地皱眉道:“信歇呢。”
    旁边低着头的少年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恭敬道:“回莊主,少当家还未探查回来。”
    韩自君顿了顿,摆手道:“我颜霞有山神护体,诸位不必担忧。”
    坐在下面的纷纷称是,看着年轻的莊主心中惶惑不已。京城的军队都来了,莊主竟让他们不要担忧?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韩自君云淡风轻,又问了宁鸣:“蝉源先生如何。”
    “他一直在山下徘徊,不曾上山过。”
    韩自君微颔首。眼中流过一抹讥讽。蝉源先生,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当年那位奇女子。
    颜霞山山脚坡地的树丛内。
    一名身着灰黑色长袍的男子不省人事地倒在树边,面色青灰败落,竟是一片死寂。
    韩自君云淡风轻的笑容忽的僵住:“咳咳——”竟是生生咳出了血来,他的面色刹时转向苍白,原本端坐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伛偻起来,线条柔和的面孔一瞬间竟微微扭曲了。
    “快去把韩信歇找回来!”韩自君扶着椅子扶手,猛地一拍,底下众人纷纷下跪匍匐。
    “是……是!”宁鸣也被他这阵势吓得不轻,忙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边跑边喊:“快!快把少当家找来,还不赶紧把大夫叫过来!”
    韩自君扶着椅子,缓缓坐回椅子上,脸上血色褪去,尽是阴霾。
    颜霞山的口子,破了。
    岑黎和梁鱼青一路往山上赶,所过往的地方皆用红色绳子绑着作为标记。梁鱼青并不十分明白岑黎为什么要在每一个他绑了绳子的地方都拍上一掌。
    普通人在树上绑一根红绳,任何人都能拆的下来。但是有岑黎这一掌拍下去后除非岑黎本人,否则便是颜霞山的老祖来都解不开。
    何况颜霞山的老祖早就因为洪水逃之夭夭了。
    剩下的……不过一些承了颜霞山神神恩的年轻人。岑黎扪心自问,若对手是吴不然他俩尚能打成平手。可若对方是继承了吴不然神力的韩自君、韩信歇之流,岑黎则毫无压力。
    第58章 欲图入山,必开其口
    不错,当年吴不然因为机缘巧合不得不离开颜霞山,将部分神力交与韩信歇的父亲,希望他代为看管颜霞。老当家把这小小的一点神力分给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后便猝然离世。
    若仅凭韩自君和韩信歇这点半吊子力量,岑黎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的。然而……韩自君与韩信歇的背后是强大的颜霞山体,他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入侵着实不易。欲图入山,必开其口。
    而这道口子,若非韩自君,便是韩信歇。
    韩信歇,老当家的遗子,正是颜霞最大的缺口。
    此刻因查山而丧命的韩氏少当家正躺在树丛里,鼻子里了无生气。一双眼睁的大大的,直直地看向远方。
    只四个字:死不瞑目。
    岑黎借着韩信歇身上夺来的一点点颜霞神力开外挂一般一路开路到半山腰,期间留下印记好让陆宁渊上山来替他解决那些个烦人的苍蝇。
    岑黎特意找了条人少的小路,为的就是避免撞上人,周旋一番便浪费了时间。
    岑黎一路上无话,梁鱼青也不敢同他说话,只能兢兢业业地绑绳子。他看得出来蝉源先生虽然面上挺平静的,实际却不然……从他拿着不知从哪儿弄的斧头砍树枝灌木的狠劲儿便可以看出。
    梁鱼青一头雾水:莫非韩信歇上山下山也这么麻烦的吗?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传闻温和有礼,悬壶济世的大神医像个莽夫一般不要命地砍来砍去的样子,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蝉源先生很焦虑。
    确切地来说应该是非常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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