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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你确定不让我告诉小橘子吗?”
    齐娜双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再耍车技,而是老老实实地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陆泽铭。
    陆泽铭的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的微黄,整个人也有些形容萧索,只是穿着比以往都更加正式,浅灰色的西服妥帖地穿在身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清秀俊逸的影子。
    闻言,他却轻轻摇摇头,声音有些老年人的微哑,“不了,我……就去看一眼。”
    “可是小橘子如果知道您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一定会很高兴的。”
    齐娜还想再劝劝,毕竟结婚可是头等大事,她顶着被小橘子骂成狗血喷头的压力从会场‘临阵脱逃’赶过来接机,如果现在能把人带回去,大概可以将功赎罪。
    陆泽铭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齐娜一看有戏,正想继续大力劝,就听见陆泽铭开口,喟叹一般的语气,“沈老夫人会去参加,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这一刹那,齐娜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陆泽铭是小橘子父亲时的画面,这个男人拎着酒瓶一摇一晃,将酒鬼的本色出演的淋漓尽致的画面了,当时还让年幼的她十分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小橘子的父亲,后来虽然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现在却再度开始怀疑了。
    沈老夫人参加是一回事,但他作为小橘子的亲爹,本来就应该出席女儿的婚礼啊,沈老夫人参不参加和他出不出席难道还有什么冲突吗?
    齐娜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伴娘服,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准备了那么多的‘好戏’,现在一个都用不上了!
    “齐娜,麻烦你了,这个时候还让你来接我。”陆泽铭忽然道。
    “啊,没事没事,”齐娜连忙摇头,一边皱眉瞪了一眼前方堵成水泥墙一样的路况,“我是小橘子最好的朋友嘛,您能回来,我也替她高兴,怎么会嫌麻烦?”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遗憾了。
    本来接机也没什么,回去还可以照样参加,可是现在这路堵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会场了,她还想回去抢捧花!
    齐娜想拍方向盘怒骂,但又顾忌后面坐着的陆泽铭,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了,讨厌!
    ——
    他们在路上整整堵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现在才赶到会场,齐娜有预感自己等会儿一定会被小橘子给ko的。
    齐娜刚把车停好,就打了个喷嚏。
    一边搓搓胳膊一边念叨,“奇了怪了,这都几月份了?怎么还冷成这个样子!”
    想了想,琢磨出味儿来了,八成是小橘子在心里骂她!
    齐娜下车给陆泽铭开车门,决定为了自己项上人头做最后一份努力,“叔叔,都到这里了,您就一起进去吧?”
    陆泽铭走下车,仰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楼,眼眸里流动着浅淡的光芒,却还是缓缓摇摇头,“不……不了。”
    齐娜一阵无语,心里忽然生出了莫名的怒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叔叔,不论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是小橘子大喜的日子,从今往后,她都要和那个姓慕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您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她了吗?”
    “我……”陆泽铭身形微震。
    他心里的确还存有一些芥蒂,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他真的是这样打算的吗?
    齐娜看他犹豫,继续道。
    “叔叔,五年前的事情的确不是能在您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但是那件事说到底慕倾袂也只是被算计的一环,你不能把说所有的错都归咎于他的身上,他现在是小橘子的幸福!再者说,如果当年您就当机立断向沈家寻求庇护,可能小橘子也不会受那九个月的活罪,现在事情已成定局,让他们结婚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拼命去阻拦呢?
    叔叔,你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陆泽铭脸上的表情呆了呆之后,忽然变得如遭雷击。
    是啊,他这是什么逻辑?
    上一辈的错误,为什么要归咎于下一辈的身上,难道就因为他自己做的那些错事,就要近乎无赖地认定慕倾袂也会犯和他同样的错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
    齐娜喘了几口气,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过分了,事实上,当她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气得差点就掀房顶了,如今这一口气忍到现在爆发,余威仍在。
    “对不起啊叔叔……”
    陆泽铭摇摇头,“你说的很对,孩子。”
    齐娜微微一怔,陆泽铭已经向前走去,“我们进去吧。”
    休息室里。
    陆橘忽然想到肖母,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你母亲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吗?”
    据她所知,小胖似乎并不具备肖母所要求的那些条件。
    按照肖母那样的强势女人,难道不会出面阻止?
    “不会同意。”肖宁的回答也是十分清晰的。
    只是脸上没有任何愁苦或者为难的情绪。
    此时此刻,陆橘不得不佩服肖宁的心理素质,她实在太过坚强了,坚强的甚至让人心疼,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如此淡然。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
    “就算她不同意,我的婚姻大事也只能由我自己来做选择,”肖宁认真地道,“如果她不接受,那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陆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这姑娘太刚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肖宁笑了笑,“也许是错的,但是我现在的确想这么做,而且我知道我有能力为我做的选择负责,就够了。”
    “肖宁,”陆橘看着她,“我又没有说过我很佩服你?”
    肖宁微微睁大眼睛,刚才的那种大局在握的云淡风轻之感忽然散去了,人有些局促,“刚,刚才说过……”
    陆橘握住她的手,“真的!我很佩服你!”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肖宁也是有些相像的,那就是爱情都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
    从知晓了父亲在治疗之后,陆橘大概出国了十数次,却一次都没有见到父亲的面,柳丞哲说他在封闭治疗,但是陆橘知道,多半是父亲并不想见到她。
    这件事情盘桓在心里多多少少有种如鲠在喉的困顿。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想,忍不住埋怨,时而懊恼,时而无奈,这些种种复杂的情绪,直到今天也还没有完全消散。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陆橘醒了神,肖宁已经走过去要开门。
    “您好,您找谁——”
    门外的声音有些起伏,带着一些激动,“我找,我女儿。”
    陆橘猛地站起身,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也许心中还是有委屈,有不平的吧?
    可是那些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看见父亲站在门外的瞬间,在她亲耳听见父亲对她说出“新婚快乐”这几个字的时候。
    一切,好像都释然了。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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