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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酒真把傀儡用得顺手,他操控傀儡,不过是用极少的灵力,而夕霜和韩遂,要抵挡住傀儡的攻击,必须要全神贯注,灵力消耗之下,尉迟酒等待的是那个空隙的机会。
    一开始尉迟酒眼中最大的敌人应该是韩遂,渐渐的,他发现夕霜对他的威胁远远在韩遂之上。等他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夕霜的镜川之主身份显露无疑。尉迟酒很清楚,他杀不死夕霜,可是还有一个秘密,他没有说出来。夕霜接下第七波傀儡攻击后,有些疲累,韩遂替她接过了大部分的攻击,她深吸一口气,上半身前倾,努力地想让自己调整到更好的状态不拖韩遂的后腿。这么多来回,反击的力量越来越小,要是没办法彻底抵抗,那就是死路一条。
    韩遂朝着她身后努了努嘴道:“那里还有你娘亲和你姨妈,你真当她们是从旁看热闹,所以不来插手管一管吗?”
    夕霜几乎是被气笑了:“你说得没错,我们两个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我亲妈和姨妈完全像是看不见,还在那聊得热络。你是知道我被欺瞒十多年,因为我一时以为娘亲被姨妈害死了,一心要报仇,碍于自己的实力实在欠缺。这些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做噩梦,总是听着娘亲说要替她报仇,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可你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不像有怨气的样子。”韩遂再次打发了下一波傀儡,“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好歹是镜川之主,想着怎么把镜川之心要回来。要回来,他就失去了动力,无法再控制傀儡,局面会彻底扭转,只攻击尉迟酒,我的能力绰绰有余。”
    韩遂故意把这两句话说得很响,确保对面的人能够听得清楚,尉迟酒的脸色一下子撑了下来,他似乎看着甘望梅和甘望竹姐妹俩,的确也是个隐患,虽说实力,未必够得上韩遂。可这两人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就像是过招时留了大招,你明明知道,却不知他何时出手,一旦趁人不备出手,就完全招架不住。
    韩遂要的就是尉迟酒的分心刹那,傀儡一波接一波的跟上,他和夕霜哪怕实力再强也有气竭的时候,只有从中打断控制住尉迟酒才是根本。夕霜站的角度不好,看不见甘望梅似乎做了什么,尉迟酒的双眼瞬间瞪大。而韩遂的仙人过海镜横扫而出,将所有岸上的傀儡镜速推回到了镜川川水之中。夕霜没有等到尉迟酒再次出手,日月花枝镜镜势大开将尉迟酒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这一招还是她从韩遂那里学来的,使起来照样得心应手。她知道尉迟酒的体质不同,困不住多久,所以不敢掉以轻心,紧随而上的是将日月花枝镜的镜势化成柔软的丝带形状,把尉迟酒从头到脚紧紧地束缚了起来,无法捏诀就不能召唤傀儡。哪怕尉迟酒再行挣扎,反而脚底下站不稳,摔倒在地,成了砧板上的活鱼,一扭一扭,束缚在他身上的,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夕霜、韩遂、甘望梅和甘望竹,四人配合得体,一个字都不需要说出口。而尉迟酒的嘴巴被紧紧地捂住,夕霜生怕他还能念出什么,继续使坏,索性把他的头脸,一起给裹住了。韩遂走到依旧不死心的尉迟酒身前,垂眼看着他,这束缚住对手的丝带还是粉粉的颜色,想到里面裹着的是尉迟酒,他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韩遂抬眼看着夕霜,咳嗽一声道:“你可都想好了,该怎么处置他?”
    夕霜摇了摇头:“朱雀不在了,我真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另一边,甘望竹走了过来:“本来朱雀应该是知道的,她为什么没有及时说出口?这种事情在你们重逢的时候就应该问清楚,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令她不得不加以隐瞒。”
    夕霜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很愿意告诉我,可又非常不愿意告诉我,这就是朱雀始终在矛盾的摇摆之中。结果她出了意外,没说出口的,全部石沉大海,再也无人知晓。”
    “你可以尝试着猜想一下,设身处地,如果你是朱雀,什么原因会让你说不出口,这么重要的线索宁愿烂在肚子里。”甘望梅紧随而后,走到了夕霜面前,“把你换成朱雀,再好好地想一想,这里最了解她的人就是你。哪怕不算是前世旧事,她在清霜镜铺,也有十来年了,你们朝夕相处,知根知底,她的性情脾气,我相信,没有谁能比你更清楚。”
    夕霜低头苦笑,每个人的话都有道理,朱雀想说又不说,欲语而休的样子,始终浮现在他眼前,朱雀不是那种扭捏的性格,爽直火爆,脾气一贯如此。能够让她说不出口必然有更加重要的原因。夕霜曾经想过,朱雀知道的真相非常危险,危险到她宁愿把这个秘密烂掉,也不想告诉夕霜。
    “我有个想法。”甘望竹走到了韩遂的身边,“这里面包裹着的人是知道方法的,我总觉得他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在你们措手不及的时候,他其实是可以出手,哪怕杀不死夕霜,也能重伤她。可他始终没有这样做,而是假借了谢怀宇之手。明知道谢怀宇不算靠谱,还有这些傀儡,也不过是尝试。连我也看不出这些傀儡,除了车轮战耗死你们,还有什么大招可以用出来。要耗死你们的,最大问题是怎么才能牢牢地拖延住你们。毕竟你们有两个人,就像现在,他分身无术,就倒在这里,成了失败者。”
    “他不能杀死夕霜,至少亲手不能杀死夕霜。那么反过来想一想,夕霜也不能亲手杀死尉迟酒。”甘望梅顺着妹妹的话,接着往下说,“镜川之心和镜川之主相辅相成,原来是一一气呵成。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分离开来,你带着镜川之主重生,而他将镜川之心藏于身,数百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毕竟要合为一体,不会那么容易,捷径是什么?”
    韩遂有些紧张地看向夕霜,他似乎听明白了甘氏姐妹口中的猜测。夕霜流露出来的神态更坐实了他的想法,他真想上去一把捂住夕霜的嘴,让她什么也不要说。这个关口,什么也不要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后悔。
    可夕霜不是别人。她所做的一切光明磊落。正如她在天秀镇,不值一晒时同样坦坦荡荡。从最开始花家出事,他就觉得夕霜与众不同,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修炼者的不同。夕霜的修为不高却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目前她的修为逐渐提升到一个常人需要仰视的地步,她的内心依然强大,远远超过修为。
    “不要再浪费时间,猜了一个又一次。我想过了,最佳的捷径应该是我和尉迟酒一起死去,镜川之心和镜川之主在轮回之中,合二为一。等到再次重生的时候,就没有缺憾。”夕霜给了韩遂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这个答案即便她现在不说,甘望竹和甘望梅这样聪明,早晚也会猜出来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道:“当然这是捷径,还有更艰难的路也能走到相同的终点,正如娘亲当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她为了什么,为了不给别人带来任何的伤害,除了对我加以隐瞒,她当真都做到了。”
    甘望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夕霜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心里还在恨我和你爹吗?还恨吗?”
    夕霜坚定的回答了一个字:“不!”没有什么可恨的,两权相害择其轻,一面是被欺哄了十多年的她,一面是整个修灵界的生死,无论是哪个思维力正常的修灵界,肯定会选择后者。事实放在她眼前,夕霜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一点,她和娘亲没有区别。
    “你这样懂事,让我开心还是担心?”甘望竹深深地看着夕霜,母女连心,她能看到夕霜内心小小的胆怯,可被夕霜强大的外表给完全的包裹住,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说得没错,捷径和最困难的那条路,听起来谁都会选择捷径,可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选择了后者,所以,我觉得也会有相同的第二条路可走,只是会更累更苦,可不会叫人后悔。”
    “要的就是,不会后悔,我知道娘亲从来没有后悔过。”夕霜一低头,脸色微变,牢牢束缚住尉迟酒的丝带,居然开始慢慢地融化,也不知道里头的尉迟酒使了什么招数?夕霜可是很确定,没有人能够解开丝带,除了她自己。偏偏尉迟酒可以让丝带腐蚀的痕迹越来越重。
    夕霜看到这里,明白他们所剩的时间无多,她加强了戒备再一次给尉迟酒又加固了两道。她抬起头来看着韩遂,轻声道:“你说让我选择哪一条路?”
    “你心中早就有了,早就有了答案。”韩遂重重地将她拉扯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随即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松开,四目相对,他在眼中充满坚定,“你放心,你选择最艰难的那条路,我会跟你一起生活,我会照拂你,就像你爹对待你娘那样。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等待多久,只要我的命够长,你转过头,就能看到我在那里,不会让你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会让我再像当时落在镜魄湖边,孤身面对大群的雪狼,却人事不省。在我最危机的当口,你出现了,在必死无疑的瞬间,你出现了。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夕霜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的。你在,我就不认识,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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