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桌吃饭,邵寇整整吃了两碗,但筷子只伸向眼前最近的荷兰豆,等着边牧放平筷子,他也赶紧扒拉两口,撂下饭碗。
餐桌上的礼仪,让边牧增添了一丢丢的好感,或许,他的丈量出现了问题,或者是画像的钉子松动了,或许是墙壁震动引起的,他不该没有证据就冤枉别人,怀疑只能搁在心里,就冲着这厨艺,花点钱也应该。
“我上楼换衣服,你开车去把油加满。”
村外不远就是加油站,邵寇倚着车门,手里抛着车钥匙,一下高,一下低的,等着满了,一溜儿直线的跑回去。
边牧在全身镜前站着,头发又支楞八翘的,好一顿喷,才弄出来个型,高领的驼色羊毛薄衣,外边穿一件湛蓝色绒大衣,手腕轻抬,从表柜里拿出来块金属链的星空圆盘手表,低头扣好,转动适应,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形色愉悦的下楼。
他们这个村子啊,离城里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邵寇开的稳当,用了四十分钟,到达一处商场。
边牧走在前,他走在后头,经过的年轻女孩子,目光都凝胶在边牧身上,画家自带的仙气,再加上外表确实引人注目,闹的后头总有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邵寇下意识的往前贴近他一点,以防出现意外。
前面的帅气男人呢,却沉迷于这种炫耀游戏,经过一个化妆品柜台时,驻足脚步,温声问穿着工装的女营业员,“请问,这附近有卖手机卡的地方吗?”
浓妆艳抹的女营业员在高强度的光照下,清晰的看清楚男人的脸庞,这副不亚于电视明星般的脸,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为什么一点瑕疵都找不到?
脱口而出的,问他一句话,“先生,您用哪个牌子的粉底?”
说完,才觉自己唐突,红着脸咬唇着补,“不,不,我的意思是,先生您的肌肤真的保养的特别好,您有什么秘诀吗?”
她也想要这个样子的素颜啊,苍天造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边牧鞋尖方向移转,完全不理会刚才那个花痴女人,秘诀?他明明是天生的,好吧。
那个营业员想追上来道歉,被帅哥后面的高大男人竖眼一瞪,胆寒的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商场呈螺旋形状,一路往上,三楼是专门的手机卖场,随便挑一张卡,安装上,群发个信息,天下第一美男子横空出世,还望各位速速前来膜拜。
信息提示音一秒后,便嘀嘀嘀的疯狂轰炸开来,边牧差点没握住手机,低头点开瞧,果然是那帮二世祖,一个个的赛着不要脸,由程度的第一句留言开始,你是从花果山顶上的石缝里蹦出来的吧。
后边全是跟风的,一句接着一句,他翻了一分钟都没到底儿,没耐性,揣裤兜里,回头看邵寇。
“你是木头啊,缺什么就去买,我在楼上西餐厅等你。”
邵寇看着抬腿就要走的小老板,急忙伸臂拦住他,含糊着问一句话,“您缺什么?”
我,我缺什么?我看是你缺,缺心眼。
边牧嘴角耸下,眉峰挑起上下扫视他,他确实不喜欢聪明人,自作主张的讨人厌,这种刚刚好,他也许该好好修理修理,成才后,来管理他的生活,以前也聘请过专业的管家,大多女性最后都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他,争着抢着要上位,还真就没考虑过男人,再者说,他这身体格,当个保镖也够品,嗯,性格还待考察,只听话这点,很难得。
他往前走到休息区,拿根烟点上,示意站着的男人坐,烟盒一抖,又抽根,递过去。
对面的邵寇摇头,嗓音浑厚,“我不会抽。”
这年头,还有不会抽烟的?奇葩啊。
边牧收回手,身体倚到椅背上,随意慵懒的姿态叼着烟卷吸了口,一股熏呛油味冲着对面扑过去,邵寇稍眯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烟是一种瘾,并不是什么排忧解难的要道,偏偏男人都少不了,即使,他清俊无端,依旧沾染上俗物。
边牧呢,确实有点瘾,尤其在深夜,没有灵感的时候,莫名的烦躁,只能靠吸烟平复。
“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往往一个人想去判断另一个人的文化修养等等,首先考虑的是受教育程度,虽说不全面,但起码知道他肚子里装了多少墨水。
“职高。”邵寇的声线偏低,自然而然的一股磁性。
“学武术的?” 老板娘不是形容过他吗,用的凶神恶煞这个词,感觉听着像地痞流氓。
对面的男人腰背倍儿直,双手平放在两膝上,一板一眼的回答,“是,练过几年。”
有点意思,“你哪年的?”
邵寇从羽绒服的里怀兜掏出来个正方形的黑色钱包,从夹层里拿出身份证,放到玻璃桌几上。
正面是他的一寸照,板寸的头型,同样端正的一张脸,莫名的有点兵痞子的味道,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温吞庄稼汉形象完全不同,自带着一种威严。
“我是八八年的。”
边牧点头,比他还大两岁,“你待会儿记好了,我可只说一遍。”
邵寇下意识的绷紧身体,不知道这个小老板又看他哪不顺眼,不敢大意,手指在裤兜里把手机划开,开了录音键。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三楼,上电梯,经过四楼女装,到达五楼,五楼是男装,边牧手插兜,晃悠着和后面的男人平行,语调夹杂着噪音,也能清晰的被邵寇捕捉,他说,“我一般都穿定制的衣服和鞋,到季了,你就去拿回来,摆放整齐就行。”
“另外,画具也是专门的一家,吃的东西,你尽管挑好的,给你一张卡,直接刷就行。”
边牧才想起来,他没带卡出来,扭头问他,“你带多少钱出来?”
搁那破村子里头,人都呆傻了,出来必须嘚瑟一圈再回啊。
边牧还记得刚才那个黑色的方形钱包呢,鼓鼓囊囊的,得挺多钱吧,所以,才这么问他一句。
两个男人同时停住脚步,高的那个木讷的低头说了句什么,很明显的惹了另一个不高兴。
“我没带钱,原来身上就二百,刚才给你买张手机卡花一百,今早上还买菜了…”
他没说完,就被边牧嫌弃的打断,“你出门不带钱?”
“我带了二百,是你没带钱。”
邵寇仍旧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商场里热,他脱了羽绒服,搭在手臂处,条纹的针织衫和休闲裤显出他肩宽腿长,头发略长的挡住剑眉,双眸清澈的说了句大实话。
边牧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你自己干嘛的自己不知道啊,没钱你不管我要,暗自忍下怒气,还需要改造,还需要改造,抿唇没吱声,自顾自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