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左玄歌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
罗尚明离去之前不忘礼数地向风梧狂道:“借用风老庄主隔壁房间一用。”
说完却并不等老庄主的回复,带着司徒凛月自行离去。
斜阳回头向左玄歌请示道:“请宗主定夺。”
左玄歌双目间已没有半分犹疑,言简意赅道:“杀。”
“不!”
风梧狂跳起来荡开斜阳的剑,斜阳横剑劈过去与老庄主过了数招,对于要阻挡自己人并不手下留情。
方才那一下风霜刃不计后果地勉强为之,现在自食恶果浑身气息逆流,难受得捂着心口微微躬身。
趁着风梧狂被斜阳纠缠住之际,左玄歌掠至风霜刃的身前,他在愤怒与急切间不自觉地催动内力越过去,这种感觉还是有些新鲜,左玄歌不由分说捏住风霜刃命门,正在与体内气息做着斗争的风霜刃毫无反抗之力。
“玄歌!他是你的亲舅舅!”风梧狂暴躁出声,又急又怒,他便是再对左玄歌看好,也决不能忍受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司徒凛月是我师父,是这个世上除了我爹之外,我最亲的人,你口中的舅舅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比?”左玄歌手上加力,眸中戾气更胜,字字铿锵落地,将风梧狂曾想将他招入凤舞山庄的念头一点一点粉碎。
风霜刃脸上表情吃痛,却还是不依不挠地回视着他:“左玄歌,逆上弑舅,你就不怕招报应吗?”
“舅舅。”左玄歌冷声吐出这个两字,每个字都让风霜刃心凉彻骨,“你这么背后伤人阴损无耻,就不怕招报应么?既然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你!”风霜刃疼得拧起了眉头,他闭上眼睛索性等着左玄歌给他致命一击。
“不!左玄歌,你不能这么做,你若是还想寻疆族能回归中原,就放过霜刃。”
左玄歌神情一狞,手上发劲,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贯彻整个凤舞山庄,直冲云霄,惊起无数飞鸟。
风霜刃垂头丧气如斗败的公鸡颓唐倒地,风梧狂瞪大眼睛嘶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外公放心,我没杀他。”左玄歌低头看了风霜刃一眼,“我不过是震断了他的经脉,废了他的武功。”
左玄歌微微躬身,对着风霜刃缓缓说道:“你不是做梦都怕有人抢你儿子的庄主之位么?这下好了,你儿子可以取代你成为凤舞山庄的庄主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人敢抢他的庄主之位,若是凤舞山庄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抢我弟弟的位置,我就领着寻疆族的人来替笑豫撑腰,我可不像你,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要下手,我对我的表弟可是会很爱惜的。”
左玄歌一番话叫风霜刃彻底心死:“左玄歌,算你狠。”
“这个世上恩将仇报的人我见得多了,可是像舅舅这样不知好歹的还真是少见,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帮你吗?”
“我呸!你想借豫儿来掌控凤舞山庄?你做梦!”
左玄歌一愣,他是真没想到风霜刃会朝这个方向想,可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是多么有理,可是明明凭借左玄歌的城府在风老庄主他外公那卖卖乖就足够把一座凤舞山庄骗到手了,他若有此心何苦来哉还要假手一个毛小子掌控凤舞山庄。
他知道却也不说破,由着风老庄主去猜忌,最后满盘皆输的还是风霜刃,如若风梧狂要防着自己,自然不敢将未来庄主之位给并没有大多才能的风笑豫,只怕要在门下弟子中择贤以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杨:武功恢复了,喜大普奔~~鼓掌~~~
左玄歌:可是师父受伤了……并没有很开心好吗……
☆、月下杀鸡
风霜刃已经不值得左玄歌再费心思了,他掉头转向风梧狂:“外公,我留风霜刃一条命,是有条件的。”
“你!”风梧狂气急败坏,他都已经将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废人了,居然还敢提条件?自己不追究他就该烧高香了吧。
“当然若是外公觉得留着这么个废物儿子也无用,不想与玄歌做交换的话,那也好说,玄歌不介意再费力送他一程。”
风梧狂气得说不出话来,鼻翼开合,将鼻下的胡须吹得乱蹿,瞪着眼仿佛从腹腔中憋出一个字:“说!”
“让我将父母的遗体带回寻疆,合葬。”
风梧狂垂下手,想不到当年的一念之仁如今却会铸成他的一生之憾,他恨云天沧,他当然恨他,那个拐骗走他的女儿,最后间接害死他女儿的人。
他也知道浅儿将那个人葬在了她自己的院中,人都死了,为着浅儿的心绪他可以不去在乎,至于浅儿死后,则完全是不想去理会了。
当然,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种残忍想法的,云天沧葬在中原葬在凤舞山庄又如何,不仅仅让寻疆的众人永远寻不见他们宗主的尸首,同时他也只能与浅儿相望却不能相守,风梧狂是绝不会让他们同穴而眠的!
风梧狂震惊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却居然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否则他不会自始至终不提此事,却在此刻筹码在手的时候再提。
他目光黯淡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风梧狂有些疲惫地看了看地上颓散的儿子,他总不能真就不要儿子的命了,为了跟死去的人较劲而不顾活着的人,这样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目的已经达到,左玄歌也就懒得再与风家父子纠缠,交代了斜阳去趟寿材铺,便快步出门去看师父了。
敲门得到罗长老的应答后,左玄歌才推门而入。
不等他发问,罗尚明回禀道:“宗主,司徒先生的伤无碍,他只是有些疲惫了。”
“嗯。”左玄歌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师父床边看着师父安静的睡颜,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罗尚明轻声吩咐清月去换盆热水进来。
看着清月臃肿的身体灵活地掠出门去,左玄歌总觉得在层层包裹之下的清月应当是一个清瘦的人,体内气息通畅之后,他的眼睛也是越发犀利了。
左玄歌感叹道:“真想看看清月面具下的真容啊。”
罗尚明莞尔一笑:“宗主大可以宗主之命令他摘下伪装。”
左玄歌有些意外,罗长老竟也会与自己开玩笑:“罗长老可曾见过清月的真容?”
罗尚明摇了摇头:“只在他小时候见过,现在只怕是大不一样了。”
“那寻疆族上下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没有。”
左玄歌皱了皱眉:“这样很不妥当啊,你们怎么知道现在的清月是不是别人伪装的?”
“清月的功夫想要伪装还是十分不易的,并且他身上有‘月’护法的令牌,想要抢走更是不易。”罗尚明继续笑道,“况且,现在宗主可以命令清月除去伪装了。”
“这么假公济私也可以?”
“为了寻疆的安全嘛,月护法若是被人伪装顶替,于寻疆族而言太危险了。”
左玄歌了然地点头:“罗长老,你也很好奇清月层层伪装下的真面目吧?不过这既是清月自己的意愿,倒也不好强求,不如我一个人私下看过便是。”
“宗主英明。”
左玄歌摆摆手:“为了寻疆族的安全嘛。”
左玄歌一行人并未在凤舞山庄逗留太久,司徒凛月修养了两日,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就带上两座棺木上路了,寻疆族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个地方,而凤舞山庄显然也不再欢迎他们了。
师父的伤在罗长老的照料下,要比寻常受伤愈合快得多,不过左玄歌还是担心路途劳累辛苦了师父,特地找了一辆极宽敞的马车,让师父全程躺在马车里,又寻来风城里最好的车夫驾车,保证车厢几乎没有颠簸地行走。
九峰一如去年左玄歌离开时的模样,绵延浩渺,雾色朦胧,踏上山峰,左玄歌无须帮扶,自己就能掠上第七峰了,回首来路便如一年中的种种际遇,九曲回肠惊心动魄,左玄歌到第七峰便住了脚。
童长老躬身道:“宗主,您的居室在九峰绝顶。”
左玄歌回头看了看师父,司徒凛月上前来握他的手:“走吧,我也想上九峰顶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