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权总不能说“我其实吃过了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才来的”吧,于是说:“我昨晚修仙到两点,吃了夜宵,还没消化完。”
许愿说:“这样啊,还能这么早起,厉害了。”
临别,许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叶天权,“送给你,我朋友出的书,我觉得这本书里的照片拍得挺好的,也许你可以用来参照,用在漫画里。”
叶天权拿着那本书,看看封面上的标题“心之所向”,说:“你请我吃早餐,还送我书?”
许愿说:“是啊,很谢谢你帮我找回摄影包。”
其实叶天权并没有做什么,但是许愿送他的东西,他当然不会拒绝。
分别后,叶天权看着许愿的背影,虽然肚子胀得过头了,非常不舒服,心却满足得很。
他是不是住在附近?应该是可以再见面的吧。
叶天权和许愿十年前就认识了,只是许愿早已不记得叶天权。
初二的时候,叶天权参加了学校中学部的书画比赛的国画项目。比赛在学校广场举行,方便同学们围观。
不少同学围在叶天权身边观看,他们议论纷纷:“哎,画学校欸,肯定第一啦。”
“不会吧,旁边画牡丹的超级好看,还是工笔画,很高难度的。”
“那又怎样?只要讨好学校都是第一啦,上次文艺表演(7)班的小品这么无聊,但是一直夸学校,不就第一了吗?”
“喂,你们看就看,别吵行不行?”
……
专心致志的叶天权在意他们的议论,但他的确是想要得第一的。他从小学国画,取得好名次不是问题,但竞争对手中也有实力超群的,为了稳拿第一,叶天权选择画学校教学楼。
“同学,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声惊呼传进叶天权耳中,叶天权手抖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这人穿着高中的白色校服,留着婴儿肥的脸上挂着灿烂真诚的笑容,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喂喂,天权你的画!”旁边有同学叫道。
叶天权低头一看,一滴墨滴落在画纸上。
面前的学长说:“呃,抱歉,打扰到你了。”声音听起来很内疚。
叶天权淡淡地说:“没事。”然后把毛笔放入清水槽中稀释墨水,再将那滴墨推开,渲染成阴影。
“哇,好厉害。你叫‘天权’?”
叶天权听到那名学长这样问,“嗯”了一声。
“是属于北斗七星的那个‘天权’吗?”
“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将自己的名字联想到北斗七星的人,叶天权不自主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微笑着,眼睛亮亮的。
不知为何,叶天权忽然紧张起来。十月中旬天气微凉,上午下过阵雨,微风中带有清新的草木香,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宜人,他却无端地满头大汗。
学长说:“你很热吗?我帮你挡太阳吧。”然后便从叶天权面前走到他身侧。
即使被挡了太阳,叶天权还是热啊。
不久之后,有人过来找学长,学长对叶天权说:“我先去拍照了,待会再来找你。”
叶天权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个单反相机。
在比赛时间结束之前,叶天权就完成了画作,学长来找他,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许愿,就是你知道的‘许愿’。我是校刊部的成员,负责摄影,下一期校刊的封面由我负责,我想请你帮个忙。”
“怎么帮?”叶天权默念“许愿”,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很适合他。
“让我拍个照,合成一下就好。”
“行。”叶天权爽快答应。
“谢了。”许愿熟练地调节相机,迅速地拍完照就和叶天权道别了。
本来叶天权对校刊是没有兴趣的,这次他却专门买了一本。校刊的封面以对角线为界,一半是实景一半是水墨画,实景的画面色彩柔和恬淡,中间的过渡带处理得很好,仿佛浑然天成,整个画面看起来素雅又和谐。
叶天权看到封底下方的“封面:许愿高一(3)班叶天权初二(5)班”一栏,感觉特别有成就感,同时,很想见到许愿。
叶天权不是个外向的人,平时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了想要接近一个人的念头。
不知为何,只是一次短暂的交集,许愿竟给叶天权留下了好感。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好相处吧?很单纯很干净的样子,就像书画比赛那天,令人心旷神怡的天气,明朗纯净的天空。
叶天权总是无缘无故地想起许愿,还悄悄打听关于许愿的事,收集他负责过的校刊。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喜欢上这个人了。身为二次元的人,况且还有一个腐女姐姐,叶天权对基腐文化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没有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孩子这件事而感到恐慌。可是他不清楚那是怎样的喜欢,这份喜欢说深吧,可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迫切想要拥有这个人的心情;说浅吧,可是他又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初中和高中的作息时间不一致,两人平时在学校难得遇到。为了偶遇许愿,叶天权开始注意高一的作息时间,会绕远路经过高中楼,会拿着素描本在校园里写生。好不容易见到了,他想上前去打招呼,只是看到许愿和身边的同学勾肩搭背、开怀大笑的样子后,却总是思前顾后,等许愿走远了,才暗自懊恼。可是等下次碰到了,他还是无法自然地上前去打招呼。
错过好几次之后,再一次的“偶遇”,叶天权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去叫住他:“许愿。”
许愿正在和同行的同学笑嘻嘻地说话,突然被叫住,一愣,看看眼前的人,没什么印象,对方还一脸严肃的样子,于是收敛笑容,说:“你好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忽然间不笑了,嘴角下垂的样子冷冰冰的,叶天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愿,也是一愣,他意识到许愿一定是已经忘记自己了,便说:“没事,我是叶天权,上次……”
“噢!你是画国画的那个同学,很厉害呢第一名,继续加油哦。”许愿又笑了,笑得十分温暖。
“嗯,谢谢。”叶天权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道别之后,叶天权心里闷闷的。他对许愿念念不忘,可自己早就被抛到脑后了吧。
叶天权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喜欢他,毕竟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而他也不一定会稀罕自己的这份喜欢。于是不再刻意去制造“偶遇”,该干嘛干嘛,想到许愿的时候,就赶紧做题目冷静冷静,平时难得见到了,看几眼便移开视线。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在草稿纸上画了很多许愿的速写。
有一次在逛学校的贴吧时,他看到有个女生贴了张许愿的照片上去,向许愿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