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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眶也有点发红。
    蒋锡辰想打断插话,却被她阻止了,只听她继续倾吐道:“之前,那个谁,她自杀的时候,我看了新闻怕得不得了。你跟她也合作过,知道的,她看起来那么开朗可爱,怎么就一声不响把自己弄死了呢?你也是,吞过药……我真的担心,我要是不管你,你怎么对自己。”
    “我不会的。”蒋锡辰推开椅子,在她面前蹲下来,仰脸郑重承诺道,“我虽然有病,但不会弄死自己的,上次吃药太多都是为了睡觉,就你自己老不相信,瞎想。”
    说完,他又立刻换了话题:“独立的事情还可以半年后再商量,姐,你先答应让我去澜华剧院吧,求谢梧帮我打招呼很不容易的。他这个人,别看总是笑嘻嘻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我付出了巨大代价呢!”
    楚文锦闻言,眉角敏感一抬:“巨大代价?”
    面对这份询问,蒋锡辰只笑笑,一副典型“你自己理解”的卖关子表情。楚文锦暗暗嘀咕了一下,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谢梧的传闻,略有头绪,但凭她对蒋锡辰的了解,又打心里觉得这孩子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所以这份“巨大代价”实在不好猜。
    琢磨了一会儿,她干脆放弃,挥挥手:“我是服你了,有求于人不好好讨价还价,拿个更大的问题压我,搞得我现在真觉得你去演个话剧不算什么事儿了,心机!”
    蒋锡辰露出一个无公害的天然笑容:“你答应了?”
    “我一个人说了不能算,回去开个会再说——不过,小子你敢算计我,这一笔我记下了!”楚文锦咬牙切齿地说,眼里却没有什么责怪之色。
    这一关,算是投机取巧地过了。
    半个月后,蒋锡辰借着一个慈善活动的机会请假回京,顺路去了一趟澜华剧院。
    谢梧那边言出必行,说帮他打招呼就真打得很到位,他人一到,就安排了一场考试。虽然时间仓促,还是足足搞了三个环节,从台词到即兴发挥都考了,考他的三个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谢梧旁观。
    三个环节之后,三位就基本敲定了主意,直接把他丢给谢梧带。两人走出考试用的那间练习室,谢梧作为东道主,号称请他吃饭……结果请的是剧院的食堂。
    “你小子今天算没给我丢脸,想吃什么随便点!”谢梧很大方,大手一挥放眼食堂,“二十块钱吃全场!”
    蒋锡辰吃惊:“你们食堂这么便宜的?”
    谢梧:“我们搞话剧的穷啊!”
    蒋锡辰看着他,少顷,笑了:“那我吃个十块钱就行了,得给师父省点儿!”
    谢梧连忙摇手:“谁你师父,别乱叫!我们这儿要喊我做师父,得给我奉茶,下跪,行拜师礼,知道吧?”
    蒋锡辰点点头,说:“好,那先叫小叔叔,下次给你行拜师礼以后再喊师父。”
    “变贫了!”谢梧推这小孩儿一把,去点菜了。
    闲聊中又说道,剧院里不到五十岁的演员的不能收徒弟,他还没有收徒弟的资格,有几个小孩子胡乱喊他做师父,那都是在戏里演过,把称呼带出来喊的。
    蒋锡辰听得很认真,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他一眼没对视,那眼神里有什么,他也概不去接。
    这一餐饭后,蒋锡辰就要直奔机场赶回上海的片场去了。距离全剧杀青还有些日子,尤其是男主角,集中的戏份更多了起来。
    而这次一别,和过去不一样些。
    过去他们也就是偶然有缘合作,工作结束后基本没有联系,这次蒋锡辰人是走了,却比在他身边还缠人,从早到晚都会发微信。不是请教就是交流,还多半是拿着舞台表演的问题来找他,有时候大段大段的台词录音发过来,一听好几分钟,存在感足得不得了。
    谢梧纳闷,那小孩儿哪儿来那么多时间。
    不过,被缠惯了以后,他倒是感觉不坏。
    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流逝特别快,又半个月过去,《红缨芭蕉乱流光》的剧组基本全体杀青了,蒋锡辰也正真返回北京。然后上了一二三四五六个通告,终于在楚文锦的帮助下腾出半年来,全心投入澜华剧院。
    而半年过完,就是合约结束的日子。因此这半年得到批准,很大程度也就预示解约获得批准。蒋锡辰松一口气,盘算起一件新的事情来。
    第七章
    “你要搬家?你为什么要搬家?”楚文锦诧异地抬起头。
    蒋锡辰进了澜华剧院两个星期,这段时间里只看着剧院的安排,吝啬地挤少数时间来配合公司给他接的通告,平时没事儿绝对不踏进公司大门。这难得来一回,就带了这么个乍听莫名其妙的消息,楚文锦一时想不通逻辑。
    蒋锡辰一撇嘴角:“我总有搬家的自由吧?来告诉你是报备的,免得你们找不到我。”
    “我想想……按你之前在我们公司的地位,你还真没有搬家的自由。”楚文锦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出来,双手抱胸,“你在荣华庭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呢?”
    蒋锡辰拉了张椅子反坐:“哪里好好的,我以前根本没有时间经常住那儿啊,房子放了好几年,我住它的日子还没有住咱们公司对面那酒店多的呢!而且,那房子……”他十指交叉踟蹰了一会儿,眼神飘开去,说,“太大了,我一个人长住,有点儿空。”
    这话有点戳楚文锦的死穴。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明白蒋锡辰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她见过连续几天不出门,拉上窗帘死躺在床上的蒋锡辰;见过因为神经过度兴奋,成夜成夜睡不着的蒋锡辰;甚至,也见过试图结束自己生命的蒋锡辰。尽管这小子已经反复解释那是为了抵抗狂躁症,一次吃药太多,但直觉就是告诉她,那一次,这家伙想杀了自己。
    现在,蒋锡辰自己提出对自己精神心理有妨害的问题,她感情上无法不在意。
    沉吟片刻,她还是默许了,转而问道:“你想搬到哪里去?荣华庭的房子以后怎么办?”
    “卖了吧。”蒋锡辰大大方方地吐露自己的用意,“我工作室独立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房子应该能帮不少忙。姐,你有没有朋友想买房子?盛启铭的朋友也行。”
    因为和楚文锦关系好,他一向很讨厌盛启铭,私下都直呼其名,轻易也不会沾那人。这会儿这么说,算得上放低姿态了。
    楚文锦没好气地一笑:“知道了,给你找个好买家!我说你搬个家还特地这么乖来公司告诉我,果然别有所求。”
    “谁让您是我亲姐啊!”蒋锡辰跳起来抱住楚文锦,手掌覆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楚文锦被他逗得心软,再想想半年后要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就什么也不跟他计较了。
    温情不过三秒钟,蒋锡辰就放开她,低头看手表,再抬头就一脸赶时间的神色:“我先走了,今天早上有排练!”
    楚文锦也看表:“这还不到九点,这么早,急什么?”
    “九点,我都已经练过一轮功了!”蒋锡辰挥挥手,拉开艺人发展总监办公室的门,帽子围巾口罩都戴上,飞快地跑了。
    澜华剧院每天早上七点钟开门,许多勤奋的演员比这时间到得还早,从常年开一角的北门进去,各自占据心仪的角落进行每日基本功练习。这些人中,多半是刚进剧院不久的新人。
    有人真正是为了把表演功夫练扎实,有人则为了哪天忽然被看中早日演个像样的角色。总之,澜华剧院总是一大早就被他们搞得热闹起来。
    蒋锡辰是新加入这批晨练大军的人,两个星期以来,他每天六点半出现在剧院中庭的花园里,今天是中途抽了个时间跑去公司找的楚文锦。再回到剧院,已经九点半,是大厅营业的时间了。他绕过可能人多的地方,到了排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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