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练般的柔光,温婉而多情。
完全不像是一件武器,倒更像是舞者手中的一匹素缎,正在挥舞着耀目的旋律。就连生命正它所威胁着的滟淏泠,都不禁被迷惑,喃喃道了一句,“真美。”
那是一柄软剑。应该是用了某种特殊的锻造方法,剑身不仅柔韧如丝缎,就连剑锋,都达到了一般软剑所不能达到的锋利。剑身颜色极浅,如同一捧清淡的月光。剑柄覆了黑色的鲛皮,缠绕其上的也是黑色的丝线,吸汗而不会打滑。
滟淏泠眼光毒辣,只是一瞥,就已经认出这是一柄好剑。它或许并不华贵精美,却是一柄真正适合一个顶级剑手的好剑。
“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武功。”
短剑的剑柄就握在烈燚的手中,无论他之前如何竭力掩饰,至此已经全部被揭穿。然而,烈燚并不为此后悔。正如滟淏泠,也不会为之前那一吻而后悔一样。
软剑缠在滟淏泠的脖颈之上,只要持剑之人手上微微用力,便是枭首的下场。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慌张,好整以暇的望着烈燚,带点玩味,“好漂亮的身手。”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烈燚的身手的确堪称漂亮。即使是以他的眼力,也仅仅不过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剑光而已。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连烈燚怎么出手的,都没能看清楚罢。
一连三句感叹,都是出自滟淏泠,烈燚自始自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方才的接触,着实太过清晰,即使此刻他们已经拉开距离,那种感觉依然还留在唇齿之间,灼烫一般的……疼。
滟淏泠也不指望这般简单就平息了他的怒火,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一定是难以容忍的冒犯罢。手指抚过软剑,果然相当锋利,他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指腹上还是绽开一条血口。
“燚,你打算用这个杀了我么?”
是啊,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取滟淏泠性命。除却自身因素不说,他也不能让多年的辛苦谋划付之东流。既然不能真正动手,那么,他这般举剑对着他,岂不是白费力气?
烈燚收剑。尽管是一样漂亮的姿势,但是比起出剑时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动作来说,多少还是显出了一丝迟疑。
“你很不甘心?”滟淏泠一针见血的指出。即使他知道这样有些得理不饶人之嫌,可他就是忍不住。
“……在你看来,之前所为一定无关痛痒罢?”对于他的问题,烈燚无可回答,于是变换了种方式,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他的猜测应该没错,不过是最简单的肌肤相亲,在滟淏泠眼里大概什么也算不上。
就连刚才,他也才离开霂霖的房间而已。
滟淏泠的眼眸渐渐眯起,连光芒都变得危险起来。“无关痛痒?你真如此认为?”
烈燚甚至没有听清这句话,他的全副精力已经被滟淏泠的眸光吸引而去。那样的眼神,危险而充满诱惑力——烈燚从不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灼热成这般,如同具有实质一样。
严格说来,他们的长相应该是很像的,毕竟是孪生兄弟。只要烈燚褪去法力维持的伪装,他的本来容貌应该与滟淏泠别无二致。但是,烈燚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他与自己的弟弟,并不像。
至少,眼神是不像的。
烈燚从不记得自己几时有过这样的眼神,具有将人击穿的力量。
终于决定不再继续纠缠眼下这件事,即使滟淏泠为此歉然,也并无法改变什么。况且,他本也没错。如今世上,男风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就算对象换成了某族之王,滟淏泠所对不起的,也仅仅只是这个国家而已。
与他无关。
烈燚不再纠缠,却不代表滟淏泠也是一样。他才不管事情是不是由他挑起,也不管什么谁对谁错,他只晓得,受不了对方忽然不在乎的神情。到了此刻,他到宁可烈燚的软剑还架在自己脖子上,至少,那般比起现在,要酣畅淋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