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滟昊汵说的轻描淡写,即使此刻谈论的是数以万计的人命,也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半点怜悯。“布下桃花瘴也并非什么难事,就算牧野军的主力选择成阳这条官道,我依旧还是会这么做。区别在于,换一个地方而已。”
烈熠可以肯定滟昊汵没有半句谎话,再说旁侧还有桐丝语的笑容作为佐证。落霞水寨在蛮溪尽头隐居数代人,既然早已研制出克制瘴气的解药,证明对其毒性也是早有了解的。此战有了桐丝语的加入,滟昊汵的确可以随心所欲的利用这一手段,想要桃花瘴布置在何处,桐丝语都会轻易为他办到。
这个带着纯真笑容的女子,从表面上看来,她是最不适合战场的一员。但是说不定,在骨子里她要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的多。
“你有解药。”过于残酷的现实将烈熠拉回现实,再如何心系西岩山一边的状况,也难以解决什么。刚才着急离去,是他失控了。在成阳与西岩山之间没有直达的路径,再次回到虞关,势必会绕上一个大圈子。无论脚程多么快捷,当他追上牧野军的时候,一切都已是更改不了的定局。
不,说不定就在他见到滟昊汵的一刻,牧野军耽已经落入了桃花瘴之中。所有他才会有恃无恐,原来这件事,才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
“解药?熠如何这么肯定?”滟昊汵笑问。他是真的觉得愉快,不愧是唯一能与他并肩的男人,在全然不利的状况下依旧能够抓住事件的关健。烈熠冷醒到有几分距离感的眼神,落入滟昊汵眼中,则成了最难以抵御的诱惑。
第十一卷 第四章——反复无常
“要怎样才肯将解药给我?”借着停顿之机,烈熠深深吸了口气,直到确保声线再也没有半分颤抖为止。“昊汵?”
原本以为他为了中桃花瘴一事正陷入极端的不快之中,再也不肯唤他的名宇,如此不经然的听到了,滟昊汵自然是带着几分惊喜的。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喜欢纠结于看似毫无意义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肯定我有解药?”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顾惜人命的君王,况且,正在西岩山中毒受折磨的士兵,本也不是他的人民。杀了就是杀了,比起考量后续接踵而来的麻烦,滟昊汵的为人更愿意满足自己的一时快意。
到了此刻,跟随在烈熠身后的部下们,多少也应该理清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从他们憎恶到几乎喷火的眼神中,滟昊汵完全可以肯定,他们正在考虑的是如何为冤死的同胞们报仇。大概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也只有烈熠一人还在相信他备有解药。
或许不是相信他良善,而是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下,留有后招才能达成更多的目的。
听他还在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末节,烈熠多少有几分不耐了。他有时间可以浪费,但是西岩上中毒的士兵们却已经等不下去。不是人人都有相当强悍的抗毒能力,那些外力弱一些的,根本不可能扛过漫长的等待。
“桐小姐来此的另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证实解药的存在么?”看的出来,桐丝语终究还是闺阁出来的女子,加之她幼年时期被疾病所困,体质应该属于虚弱的一类。将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带往战场,想必一路上定是麻烦重重。如果只是为了达成威胁的目的,滟昊汵还不至于做这么费力的事。
在过往的经历中,烈熠曾不止一次的证实滟昊汵的城府心机。再如何单纯简单的事情被他做出来,背后都绝不止为了一层目的。心思缜密,耗费最小的力气达成最大的成果,从来就是滟昊汵做事的准则。
滟昊汵径自的笑着,无论出自怎样的思虑才让烈熠看穿这一切,他都更加愿意将之归结于那一分虚无缥缈的心意相通。难道不是么,当敌我双方所有人都怀疑他的时候,只有烈熠认为他在此事上还留有余地。
即使,这并非他心甘情愿所留下的余地。
“解药么,只要熠真心想要,改日我让人悉数送来就是。”不提他的目的,也不提交换条件,仿佛只为了达成他的愿望——只要他想要,就没有什么不能给的东西。
一直维特着与此事无关的态度,想要置身事外的桐丝语,在听到这一句话时也禁不住侧目。桃花瘴的解药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说难制也算不上太难,只要晓得解药配方,任何一个医师都可以调配。
关健问题在于其中一味药引,不是寻常可见之物。为了制作这一批数目庞大的解药,桐丝语被迫掏空了落霞水寨后山的丝冢。真正的丝桐早已不复存在,丝家里所葬的鸟儿是唯一可用的替代品。
如此得来不易的解药,最起码的估革也不止万金之数。要是再算上与之牵连的人命,就更不是区区金钱可以衡量的价值。将解药当做筹码,滟昊汵完全可以提出一个对汐蓝极端有利的条件。只要烈熠真如世间传言钓那般,他就一定会答允,而不管那条件如何苛刻。
桐丝语无法想象,滟昊汵居然就这般无偿的将解药许给了他的宿敌。
无偿么?烈熠本人并不如此认为,在滟昊汵的准则里,何曾有过救人这一条?“昊汵,你到底想要什么,照直说就是。你明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无论你提出什么,我都唯有答应一途。”
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