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谜团,其实倾夜本身对这些谜团并不十分在意。他想确定的,只是烈熠的行踪。“你接下来打算带领这一支临时拼凑的水军潜入汐蓝,与羽檄军正面对抗?”其实也用不着再问,之前的旁敲侧击,无一不是指向这个答案。
“让我跟你一起去。”这不是恳求,倾夜也有倾夜的坚持。“从成为你的坐骑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第十一卷 第十章——江山社稷
“你到底要纵容这种情况到什么时候!”北冥城御书房的雕花木门被一脚踹开,毫无疑问,出现在门口的是卓寒青那一张被岁月铸造的坚毅脸庞。放眼整个汐蓝,也就只有这位卓元帅敢于目无尊卑。就连那个游戏人间惯了的燕归愁,该收敛的时候还是懂的收敛。
“寒青,不可无礼。”幽柔的声调,以及递过来的目光,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令那双眼眸似真似幻。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倾国倾城,天下间除了滟湄漪之外,还有何人?
陡然间看见公主殿下,卓寒青顿时有几分无措。先前的怒气冲冲消失的干干净净,也许卓寒青与皇帝之间还不至于闹的势同水火,但真正能让他收敛态度的,也只有公主一人。“殿下。”武人的单膝礼,跪的毫不犹豫,将龙案后的皇帝忘到九霄云外。
“呵呵。”滟昊汵的笑容中有几分不明不白,也不知他是觉得有趣,还是带着危险。“母亲你要款待客人,不如朕把这书房让给你们可好?”
卓寒青的脸上腾起怒容,不管说者是否有心,这句话分明已有十足的羞辱之意。侮辱他一人还不够,竟然将公主殿下也辱蔑在内。“皇上,她是你母亲!”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要不是不愿让滟湄漪看见,卓寒青的佩刀只怕都已经出鞘。
“原来还晓得朕是皇上。”滟昊汵的眉尾一挑,审视的扫卓寒青一眼。
虞关一战,燕归愁的自作主张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在眉妩的求情之下,没有军法处置,不过在军权上还是让他远离了中枢地位。此消彼长,另一位元帅的地位就变得如日中天,也该得原本就与滟昊汵不算和睦的卓寒青更加出言无忌。
权术一途,果真还是制衡最为重要。滟昊汵考虑着,也该让借机偷懒耍滑的游侠,归位了。
“有什么事就奏罢,朕还忙着呢。”手指漫不经心的叩着空无一物的桌案,滟昊汵睁眼说了瞎话。
卓寒清冷笑两声,从年青时就不懂得察言观色,随着年月的增加,只会令那份固执更加根深蒂固。“该上奏的事,末将早已奏报。”瞥了空空如也的桌案,卓寒青能够想象那些军报和奏折都去了何处,于是脸色更加铁青。“末将此来,是听皇上定夺的。”
滟昊汵颇为有趣的咀嚼着卓寒青难得一见的谨慎措辞,越是这样,在他满脸的怒色之下,越是能够听出其中没有半分恭谨。以卓寒青的性格来说,要学会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实属不易。应该是因为母亲在这里,他才给他这个皇帝几分面子的。
“卓元帅所指为何?朕近日琐事繁忙,实在想不起来了。”
要论字斟句酌的技巧,卓寒青又怎么会是滟昊汵的对手,没说几句就被挑拨的怒气勃发。“忘记?汐蓝都快天翻地覆了,多少奏报送到你的手上,你怎么能够忘记?”怒气使卓寒青口不择言,又再次忘了要伪装那份恭敬。
滟昊汵只是笑,带有几分恶意的笑。这是他的江山,抛却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夺来,最终又以放任的态度失去的土他不谈,汐蓝与之相比,地位和意义截然不同。但是放在滟昊汵的心里,就连汐蓝本土在内,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高兴为之而战时,他可以做许多事;当毫无兴趣的一刻,是兴盛还是灭亡,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莫说卓寒青,见着滟昊汵的笑,从来都是维持着深宫妇人姿态的滟湄漪,也有几分难以接受。“听寒青说,近日国内出现了多起突击事件,羽檄军各地的军营都遭到不明身份的敌人攻击。”
“大概有这么一回事罢。”照旧的漫不经心,与母亲所暴露出来的野心全然相悖。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楚,谁该是不问世事的隐居者,而谁又该是汐蓝的掌控者。
对此,滟昊汵见怪不怪。早就清楚滟湄漪绝非她所扮演的那般纯良,更加不是什么真正的受害者。或许风御畅的预言,今她深受其害,但是滟湄漪绝不会就这么默默忍受一切。如今她更想做的,是报复与之有关的一切。
姑且不说滟湄漪是否真心想要这个七界,至少,她从未有一天放过对天下大局进程的掌控。否则,世上哪有一个母亲会在自己的亲子身边安插奸细?
“皇帝,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放任不管,你还是着手调查为好。”挑不出错处,然而却是生疏到怪异的称呼。滟湄漪永远不会以姓名称呼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无论这个名字是否曾经由她亲自所取。
调查什么?滟昊汵心怀恶意,陡然之间很想持真相和盘托出。告诉他那个圣女一般的母亲,目前正在汐蓝各处挑起战火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另一个儿子,亲生儿子。想来,听到这个事实,滟湄漪幽柔到堪称完美的脸庞,一定会出现裂痕。
这该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