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中部出来,许立发现他和杨嘉佑的车锁在一起,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杨嘉佑弯腰开锁,见他杵在原地,语气急促:“赶紧的,快迟到了。”
“哦。”许立回过神来,把自行车推出来,调转了方向,往高中部骑过去。
高二期中考试是联考,卷子要比之前更难,功夫不负有心人,许立已经杀到班级第二的位置。周围同学对此并不诧异,因为许立可以是班上最努力的同学,他的成绩可以说是踏实努力得来的。除去打打篮球,许立基本都在埋头学习,杨嘉佑再没有骂他是书呆子。
有同学说:“许立赶紧把杨嘉佑挤下来才好,天天吊儿郎当,还是第一名,这不是错误示范吗?”
“对,引起公愤!”
许立听到觉得有些好笑,想起以前有人说杨嘉佑是害群之马,如果不是因为了解杨嘉佑,许立大概也会跟他们想的一样。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他才算彻底融入这个环境了。
成长中最难受的,也许不是成绩差,而是不被接纳。
成绩是可以通过努力就改变的东西,而接纳不是,有时候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讨好,怎么解释,都无法消除人们的偏见。
跟杨嘉佑一起成长的这几年,许立渐渐明白,杨嘉佑也不是时刻受同学们喜欢,无非是不敢招惹他而已。真心本来就那么有限,为什么一定要在偏见中去追寻。
还不如放下顾虑,一门心思地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尊重不是靠索取才能得到,而是靠征服。
许立这个学期的成绩很稳定,雷打不动地排在班级第二名。
每次排名刷新,都是许立最开心的时候,看见‘杨嘉佑’和‘许立’这两个名字,一前一后地挨着,中间不会穿插任何人的名字,他心里有种秘而不宣的快乐。
不能跟任何人分享,就连杨嘉佑也不会知道的快乐。
他们在理科班,老师却不太支持题海战术,周围大部分同学也是为了出国,没多少人真正觉得高考是唯一出路,许立很清楚,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能是高考。
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许立忽然问:“你以后会出国吗?”
杨嘉佑白了他一眼,“想那么远干嘛,又没到高三。”
许立收回视线,“我就是问问。”
杨嘉佑怕他不高兴,直接说:“我出国了你怎么办?”
握住筷子的手暂停了一下,许立觉得脑子有点乱,想了想才说:“上大学。”
杨嘉佑觉得他没听懂,“谁不上大学呢,问题在哪里上。”
许立说:“能考多少,就去哪里。”
杨嘉佑点了点桌面,“喂,你现在成绩也不差了,就没有想去的地方?”说着,他眼里带了几分殷切,好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盼着许立能说中。
许立回避他的目光,“没有,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杨嘉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半晌才说:“我不会出国的,我要照顾好爸妈和妹妹。”
许立见杨嘉佑情绪不佳,转移了话题,“你每天早上骑慢一点,嘉羽有点害怕。”
杨嘉佑不自觉地蹙眉,把自己的餐具推到一边,见周围没什么人,“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许立脸色苍白,“你胡说什么?她才多大?”
“那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杨嘉佑觉得可疑,再怎么说杨嘉羽都15岁了,不比小时候。
许立蹙眉:“我不能关心她吗?”他觉得杨嘉佑很不讲道理。
杨嘉佑却说:“你现在对她那么好,万一哪天你要外地求学怎么办?她从来没有经受风吹雨打,将来肯定接受不了。”
许立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就不去外地。”
杨嘉佑忍不住抬高声音,眼圈泛红,“你刚刚不是还说不喜欢吗?”他觉得很生气,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心里难受极了。
许立觉得杨嘉佑在无理取闹,端起餐具准备走了。
杨嘉佑坐着没动。
许立喊他:“走啊?”
“别管我!”杨嘉佑腮帮子紧了紧。
许立也不生气,只是靠过来,杨嘉佑以为他要解释什么,不料许立把他的餐具端起,朝餐具回收处走了过去。他独自坐着,回过头看许立的背影,觉得他最近有点反常,让人觉得忽远忽近。
他们以前亲密无间,还一起洗过澡。
现在杨嘉佑觉得许立有心事了,不是学习方面的心事。
他想知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许每个人都有心事,因为有些事他也没告诉过许立,比如情不自禁地与许立十指相扣那次。
杨嘉佑习惯了许立面色平静,直到有一次许立因急性阑尾炎昏厥了过去。
许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座位上空荡荡的。
曾几何时,杨嘉佑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许立,有时候在喝水,有时候在写作业,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情绪没有太大起伏。
那天杨嘉佑跟着救护车,送许立去医院时,发现许立额前汗涔涔的,眉毛拧着,脸色很苍白。
一定很疼,一定很疼,否则许立怎么会皱眉,杨嘉佑失魂落魄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