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杰心里觉得自己高贵尊崇,其实骨子里却是充满了卑怯,生怕自己琼花阁杂役的身份被有心人叫破,在这环境中脑袋都是缩着的。
林承白没有应答,一路上这样的话听得够多了。
在没有找到独孤长卿拜师前,两日后上了擂台,还能不能活着下来,都是件难以预料的事情。
人生得意须尽欢,干嘛没事自找无趣。
林承白兴致颇高的踮起了脚尖,试图在挤满了人的琼花阁中找到一处能够让两人坐下喝酒的桌子。
“少杰,那里有位置!”
顺着林承白手指的位置,孟少杰果然在一楼的人字厅中,看到一处只坐了一人的桌子,除了那张桌子外,其他桌子都坐了个满,寻不到半个空座。
“承白,那位置有人了,我们过去不合适!”
“没事,四海之内皆朋友,一个人坐那么大的位置,肯定会闷得慌,咱们过去搭个桌,也能让那位兄弟喝的高兴一些。”
被林承白拉着的孟少杰,无奈来到了角落的那一桌。
方才临近,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想要避开这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气息极其怪异,令人只要稍一接近就感觉不安。
怨不得那么拥挤的琼花阁,就他一人占据一张桌子,孤零零的坐着。
天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黑色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举着酒杯的白玉之手,恍如人世间最唯美的艺术品,在灯光的映衬下,宛如宝石般晶莹。
最让人惊叹的,还是那张如鬼斧神工的脸,无论哪一处都挑剔不出一分的瑕疵,简直是上天赐给人类的最完美艺术品,完美到连看上一眼都觉得是对那张脸的亵渎。
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扫向两人,仿佛若九天星辰,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让人心生冷意,想要远远避开。
白色的长袍,又如整个人一般不染尘埃,看起来是那么的洁净。
“承白,咱们还是走吧,这般打扰人家不合适。”
孟少杰只感觉那一眼下来,看得他浑身冰凉,心头发颤,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对眸子中,被人从里到外、从皮到骨,被看了个通透。
那双眼睛,对于他这种心有七窍的人来说,最是难以忍受。
林承白却仿佛没听见孟少杰的话一般,反而若无其事的在那人对面大喇喇坐下,笑道:“兄台,像你这么英俊潇洒,不介意拼个桌吧?”
正喝着酒的慕容轻衣,听到这般轻浮的话语,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让人背脊发寒的冰冷,英气十足的秀眉也微微蹙起弧度。
他能感觉的到,身边的人似乎都有林承白这种想法,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虽然心里很不适应,却也没有太过为难眼前的小子。
一眼之下,孟少杰被吓得双腿发软,感觉整个灵魂似乎都要被那个眼神给冻住。
反倒是出言轻佻的林承白,被他看了以后,没有半点的不适,依旧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慕容轻衣。
有点意思!
“行,你们坐吧。”
慕容轻衣没有问两人来意,轻轻一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林承白倒是毫不在意,孟少杰却是战战兢兢的坐了,如坐针毡,在两人身边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承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个茅……去方便一下,你等我会。”
告饶一声,被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的孟少杰,赶紧离开这片刻都不想待的地方。
孟少杰离开后,两人之间的气场,反而是趋于平淡。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林承白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酒壶,又顺手拿过酒壶旁的空杯子,替自己斟上了一壶酒。
在韩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他那双鼻子可是没人能够比得过,能够辨别出天下酒香。
慕容轻衣点的酒,是四十七年的京华烟云,属于贵气之人喜欢喝的品类,凭林承白怀里的那点碎银子,根本喝不起这酒,能蹭就蹭,此等琼浆玉液独饮太过寂寞。
“慕容轻衣。”
“这名字不错。轻衣,轻衣……”林承白夸赞了一句,不过他肚子里墨水有限,夸赞了一句不错,就想不出第二句来,手中的杯子举了半天,只能是尴尬一笑。
“为了好名字,喝酒!”
杯子举起,林承白一饮而尽。
慕容轻衣斜了一眼,也顺势举了举,将杯中佳酿饮尽。
大厅突然安静下来,闹哄哄的人群都伸着脑袋朝中间的位置看去。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古怪。
林承白不禁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半老徐娘身穿端庄典雅的服装,款款走到台上。
那是琼花阁的阁主,妆容掩饰下的眉眼间,依然能够看出岁月留下的印记,年轻时候必然也是个艳绝群芳的美人儿。
“诸位贵客,今日是我琼花阁花魁云未央出阁的日子,赏脸来的都是琼花阁的朋友。待会姑娘出来后,希望大家能够各展所长。搏得云姑娘芳心的人,将有机会与她共度良宵!”
林承白心道怪不得今天这么多的客人,一个个吵吵嚷嚷的,原来是花魁出阁,对于琼花阁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二层的珠帘徐徐卷起,身材曼妙的云未央面纱半遮,左手抱着一具嵌满白玉的精美琵琶,左手拉起一根从琼花阁顶端垂下的绸缎,恍若九天玄女一般,粉色长裙随风而动,翩翩落在了一层大厅的舞台上。
全场哗然震动。
当云未央登场的那一刻,所有客人的视线,全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哪怕片刻也不愿离开。
孟少杰也赶上了这一幕,目露痴迷之色,久久不能挪动身体。
至于那些慕名而来的阔少、贵人、商贾,人人目光全被锁定,一副垂涎欲滴之色。就连最假正经的老学究也长长伸直了脖子,死死盯着云未央的绝世容颜做声不得。
更有甚者,好几名年轻冲动的少年郎就冲了过去,嘴里乱七八糟叫着:“云未央我不能没有你!”“我愿意为你去死!”“多少钱多少钱!你随便说一个数字就成!”被强壮的护院满头大汗拦住。
慕容轻衣只道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绝对色授魂与不可,斜眼去看,只见他左手托腮,右手端着酒杯,盯是在盯着云未央,但眼睛很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