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那这是另外的价钱。”
“放心吧，”野格拍拍合同，“我哪能让你亏呢？”
沐南刚要接过合同，手却突然退缩了，他问：“那个变态不去吧？”
野格知道他想问谁：“放心吧，我问过了才接的。”
沐南这才放心地接过了合同。
三天后，养精蓄锐的沐南出现在了演唱会的排练场地。
节目里选出来的前十名选手已经成团出道，组合名字叫“teness”，杨宇竹是队长兼主唱、施陶是副主唱兼主舞。
从这个安排上来看，虽然杨宇竹C位出道，又有着队长的名号，但施陶不愧被人叫做“亲儿子”，主唱主舞都有他的位置。
沐南到他们公司的练习室时，大家已经排练一段时间了。
但沐南刚进去，就皱起了眉头。
十个人松松散散，连动作都记不全，有人在练习舞步，有的人只是坐在一旁闲聊。
而他们已经训练几个小时了，甚至有人的衣服上都没有汗水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场景，沐南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太熟悉了，几个月在一起的录制，让他看这些新生代偶像们都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沐南看着他们一路走来，费了多少力气才经过层层筛选最终突围，而现在的努力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他忍了又忍，还是觉得做不到作壁上观。
“你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演出了，怎么还没合起来？”沐南进去说道。
几个在一旁休息的队员见到沐南进来，也不复当初在节目中的恭敬，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说道：“我们公司最近给我们安排了别的活动，我们才加入排练，动作还没学呢。”
沐南一听这借口，顿时怒从中来。已经知道落下了进度，居然还不抓紧学，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为什么不学？马上演出了，你们如果跳得不好，岂不是拖别人的后腿。”
对方大言不惭地解释：“动作太多了，老师让我们录下来视频回家慢慢学。”
沐南气得只想翻白眼，野格在身后悄悄拉了他一下，让他别计较这些，没必要得罪人。但沐南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他看向一直在练舞的施陶：“你动作学会了吗？”
施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你跳一遍我看看。”
施陶从头放了一遍伴奏，给沐南从头到尾跳了一支舞。作为主舞，他的动作很好看，但沐南却没有心思表扬他。
他脱掉外套，顺手系在腰间，让施陶把伴奏调到开头，踩着节奏开始跳舞。
沐南做出第一个动作，所有人就都看了出来，他是在重复刚才施陶的舞步。
场面渐渐传来窃窃私语，“他什么时候学的？”“不知道啊，不会就是刚刚看的那一遍吧？”“这什么逆天的记忆力啊？”
沐南听见了这些声音，但他并不介意，他自顾自地跳着刚才的施陶跳过的舞步。仅仅看了一遍，他就记得八九不离十，凭借多年以来养成的乐感和舞感，他竟然完完整整地跳下来了整支舞蹈。
在瞬间的安静后，大家先是爆发出一阵掌声，然后在沐南目光的扫视下，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沐南一舞完毕，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他看向刚才说学不会的那几个人，“这段舞真的很难吗？如果你们一遍记不住，那就记两遍。如果两遍记不住，那就五遍。等练上一百遍，就算是……就算再笨，也该记住了。”
他硬生生把那句“就算是头猪”给咽了下去。
组合成员们被他一训，谁也不敢再偷懒，都起身投入了训练。
沐南不放心他们，还特意看了他们一会，确定训练进入正轨后才走出训练室。
关上门的一瞬间，沐南听到一声泛着酸味的抱怨从门缝中飘出来，“不就是早出道几年吗，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野格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朝门里看了一眼，又放弃了。他说：“你刚才不必这样的。”
沐南摇摇头：“我就是不忍心看他们暴殄天物。”
沐南走到隔壁的训练室，坐在小板凳上，和野格说：“我知道现在的偶像都身不由己，没想到已经被公司压榨成这样了。”
“是啊，”野格说，“现在这种节目出来的，都是经纪约和团队运营权分属不同公司的，甚至有人影视约和商演约又是分开签。背后的每个公司都恨不得把他们压榨到死，这样早就是常态了。”
沐南显得有些失望：“他们有能力也有天赋，更是经过了训练和努力的。可是资本的力量多可怕啊，他们不仅能控制这些孩子们的身体，甚至还控制了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坚持要演决赛那个节目吗？”沐南问道。
野格想了一下：“我大概能猜到，但我还是想听你说。”
沐南看着野格的双眼，无比坚定地说道：“我想试试，我想转型试试。我想知道我不按照粉丝的心意做会是什么后果。”
他说着又低下了头，像是勇气用完了，他说：“我当不了一辈子偶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