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前脚一走,曹俊哲后脚便关上门。
“公子。”小童忙忙扶住他。
曹俊哲看向他,低声道:“你去打听打听凌府的小姐。”
小童面色惊愕:“这么快?我们刚到,还是歇一歇”
“哪能歇?”曹俊哲打断了他的话,面色沉郁,“如今父亲仙逝,家道中落,我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这门婚事了。想我也曾是县丞公子,又有秀才应身,可你瞧那几个堂叔的嘴脸,呵,低贱的商贾,也敢瞧不起我么?等我娶了凌家小姐,做了福陵县令的东床,看他们还认不认得清我的身份!”
小童被他激发了斗志,点点头,声音坚定道:“好,我这就去打听。”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荷院内,日光照耀在一排冷冽的木桩子上。
少女只穿了鸦青色单衫,戴着厚实棉手套的双手正一拳一拳击向面前的一根木桩,小小的身体随之起伏,嘴里呼喝有声,呵出的热气转眼间就凝成了冰霜。
吸取了上一世不爱练武、死于非命的教训,凤凌泷再不会偷懒。
小丫站在不远处,将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于她。
良久,少女才停了手中动作,取下手套,擦了把汗,微勾唇角:“无父无母来投奔的书生?”
“是啊,带了一个书童,据说以后就住在凌府了。”小丫如实说道。
“嗯……听起来还不错。”凤凌泷向主屋走去。
“什么?还不错?”
小丫傻愣愣站在廊上。
看来,小姐很喜欢那书生罗?
与此同时,前院里,一声惊喝响起。
“你说什么?要将那疯子小姐配与我?”
曹俊哲呆呆地坐在梨花椅上,手里的书卷掉落至地也没察觉。
小童又气又急又恨,脸颊胀成通红,将听来的话一一说了。
曹俊哲死死攥紧拳头,站起身道:“我去找凌伯父!”
“公子!”小童拉住他的衣襟,“使不得啊,这,毕竟还没提出来。”
“等他提出来岂不就晚了?”曹俊哲冷笑一声,回头看小童,“青玉,依你看,你家公子我配不上凌家么?居然沦落到要娶一个疯子回家的地步了?”
青玉将头摇得如拨浪鼓:“当然不了,公子你出身官家,又饱读诗书,将来必然前程无限,要娶的必然得是嫡出大小姐!”
“就是。”曹俊哲嘀咕一声,整了整衣衫道,“你别拦我,我得问个清楚。”
说完,他抬步匆匆出门。
青玉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凌重文此刻还在前厅,正月里,往来凌府的客人不少。
这一回,他接待的却是一位贵客,乃河北府府衙一名从事(注1)。河北府比福陵县高一级,这位从事员程大人虽不是要紧的官,但却是河北知府的亲戚。
他正是福陵县人,此次回老家过年,因凌县令年前给他家送了年礼,所以他在归任前特意来凌府回礼。
凌重文与程大人寒喧得热闹,钱夫人也满面堆笑地陪着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