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换做是她,早就离家出走了。
也许古代的封建女人诸多如此,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认命的老死在深宅大院之中,度过悲苦一生。
她看了看夏云烟那张小花脸,眉眼上挑,满是不屑。
“今日,妹妹就好好休息吧。”她回头故意用余光扫射了一眼夏毅。
发现他隐忍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对自己不易察觉的杀气,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这样的爹爹……
夏倾歌冷冷一笑,她愈发的好奇了!
此事过后,夏毅把夏倾歌唤来。
这一日,夏倾歌身穿石榴纹刻丝镶云边罗裙,头戴金蝶红宝石步摇,只是稍稍打扮,足以惊艳天下。
这样的容貌,怎会让男人不动心?
被谢琅桦娶了也好,省得待在家里看着碍眼。
夏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吩咐下人沏茶。
面上虽是无波无澜,可仍从他眸底看出一丝深深的厌恶。
夏倾歌没什么好说的,百无聊赖的瞅着自己的绢花绸缎鞋面,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烦。
“谢家老太君说要见您一面,她对嫡孙谢琅桦疼爱有加,所以也特别重视她未来的孙媳妇。”
夏倾歌并没有答应他的婚事儿,还要上门见长辈,这是哪门子的事儿?
她也没有回答夏毅的话,回了自己的闺房,次日,就让兰心打听了老太君的事儿。
别看是迈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可她却独独喜欢首饰。
老太君当年嫁入谢家,光首饰就装了满满的十个箱子,红妆万里,风光无限,羡煞一众贵女。
她还记得原主从前进宫,经常陪姐姐一起描画首饰的图样,然后叫工匠去做。
那时候陆燕只是个掌珍,经常跟她姐姐学习,而今已是陆司珍了。
从前姐姐和她谈得来,所以把自己画的图样整理成一个册子,并且送给了陆司珍。
夏倾歌让兰心进宫一趟,把那册子取来。
想来多多揣摩,必能学到精髓之处。
*
这日,谢家格外热闹,院中桃花灿灿,灼灼其华。
而树下的贵女三五成群,交谈甚欢。
此时,夏倾歌带着礼物来到了沂水居,众贵女纷纷睁大了眼睛。
这还是夏倾歌吗?
只见她淡扫蛾眉,略施粉黛,一身月华色半袖襦裙,更显淡然温婉,清丽脱俗。
夏倾歌感受到了异样目光,今日她打扮的很素,把自己娇艳的容貌隐藏起来。
老人家通常都不喜欢女子打扮太过艳丽,素雅贤淑,蕙质兰心,才是他们喜欢的样子。
所以这素净的打扮便挡住了那些口舌,省得说她是个红颜祸水。
夏倾城匆匆进了谢家老太太的屋子。
不经通传,冒然而进,本就是不礼貌的。
老太君嗔了一声,坐在为首的罗汉椅上,目光冰冷,气势凛然。
这丫头,不知好歹,难怪名声败坏。
夏倾歌微微一福,笑的温婉可人,仿佛刚才之举,丝毫没有冒犯之处。
“老太君!”
“何事?”她携着清清冷冷的调子,看着未来的孙儿媳,这让坐在绣墩上的王氏心中不安。
王氏就是谢琅桦的生母,也是一家主母。
她是个没主心骨的,容貌也不算出挑,老爷也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性子柔软,不喜争抢,总是和那些妾室保持一段距离。
可谁也不知道,谢家嫡子谢琅桦愈发的出息,老爷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她在这深宅中才过的安稳,那些想搬弄是非的妾室才会敬她怕她。
所谓母凭子贵,便是如此。
可除了这王氏,其他人的目光冰冷骇人,像是吃人似的,都看不惯夏倾城。
而夏倾歌不为所动,丫鬟给她搬来绣墩,她坐下来,把手里的锦盒交给了老太君身边的婆子。
“送给您的!”
老太君外表强硬,可骨子里却是软的。
她叫婆子打开锦盒,不禁眼前一亮。
坐在下面的妇人们纷纷看去,发现里面是一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
金累丝镶嵌勾勒,又以翠色玛瑙点缀,丫鬟从锦盒中拾起,凤尾刻工精湛,流苏徐徐摇曳,既不俗气,又显华贵。
那些妇人眼光很毒,知道这首饰花不了多少银子,只是在做工上很是用心。
也不知道是哪家坊子想出来的样子,真是漂亮的很呐!
老太君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可面上还是含蓄的笑了笑,“这是你的心意?”
这样不懂礼貌的丫头,还知道送礼讨她开心?
夏倾歌点点头,可接下来说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首饰奉上,聊表歉意。”
老太君还以为刚才夏倾歌不经通传就进来的事儿。
她摆摆手,表示原谅,“你年纪小,难免冒失一些也是有的。”
夏倾歌微微一笑,面上仍是淡然自若,“老太君,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告,我夏倾歌,不同意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说反悔就反悔,再者说,要拒绝也是我们先拒绝,轮不着你!”
下一刻,那妇人被夏倾歌沉冷的目光盯的一阵哆嗦。
她是谢家老爷的三房,妇人双眸狭长,说话时眼尾上挑,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主儿。
夏倾歌仅用一个眼神就堵住了她的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我父亲同意了?”
这话说的十分有理,夏毅确实没同意。
可有他拒绝的份儿吗?
“既然如此,叫人来传信就是,何必亲自过来一趟?”老太君不解,手里的佛珠子握的愈发紧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夏倾歌当然知道这高门大户是怎么辱他人名声来抬高自己的。
如若拒绝谢琅桦,那在外也要把这事儿给圆回来。
说她夏倾歌丑陋无比,让人不敢正眼瞧,两人成婚更是莫须有的事儿,若是这谢家人没有道德底线,那可能还要背上不贞不洁,不干不净的名声。
所以夏倾歌亲自来,“我夏倾歌早已不是从前的夏倾歌了,还望你们管好下人的嘴,莫要在外胡说八道,毁我名声。”
老太君闻言,意味深明的一笑,她心底明白,只能毁了姑娘的名声,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琅桦被拒绝可是万万不行的。
那是她的宝贝孙子,谢家最高贵的血脉。
夏倾城年纪还小,即使现在再嚣张,到底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老太君笑意渐深,叫人愈发的看不懂了。
外面都知道了谢家要娶夏倾歌进去,可没说要让夏倾歌做谢家的妻。
“你无才无能,空有皮囊,所谓娶妻娶贤,娶妾娶色,你,也只配做我家的妾。”
此话一出,几个妾室纷纷附和。
夏倾歌心底冷冷一笑,看着老太君满脸写着,‘你想得美!’
即使被说成这样,夏倾歌依然不卑不亢,“这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就是我描绘的图样。”
唐燕国时下流行贵女们描绘首饰图样,做出来再戴在自己的发髻之上,若是样式好看,天下女子便纷纷效仿。
所以设计首饰这个事儿一时成了唐燕国的风尚,当然也成了贵女们一门必学功课,甚至比女红更为重要。
总之,在唐燕国,设计首饰也是评判女子才能标准之一。
旋即,众人又皆是一惊,这样好看的首饰是夏倾歌做的,谁信呢?
老太君刚才说她无才无能,如今这精致的首饰出自姑娘之手,不是打老太君的脸吗?
“老太君,闺秀会做的事儿,我样样都会,论容貌,我也丝毫不逊色,所以今日来,一则是来退婚,二则,还望老太君管好谢家,莫不要传出去对我不利的名声。”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吧!
老太君面色一沉,当即摔了手中茶碗。
茶叶贱在了她的身上,小手轻轻撇了几下,茶叶散落,茶渍犹在。
夏倾歌微微皱眉,被白色的裙裾一衬,真是碍眼!
旋即,便听到老太君拍桌喝道:“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