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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客这边的布置比之男客处,要精细上两分。筵席之间各有趣味,入座的都是各家女眷,刺史夫人一一问候谈笑,请入席间。
    柳安安被丫鬟领着走来时,年过四十的刺史夫人笑容僵了僵,然后上前来,语气敷衍。
    “柳姨娘吧,瞧着是个标志美人,快些坐。”
    柳安安给刺史夫人笑了笑,第一次被喊姨娘,她心中有些怪怪的。
    女客的筵席安排。主位是刺史夫人,右侧单独设立了一个位置,如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其余座位大多坐着盘了发的夫人们。
    柳安安顺着刺史夫人手指的位置,是女客最外边,靠近来往小路的角落。
    那儿的左右和对面,都坐着比她大不了两岁,烟视媚行的女子。
    她入座后,右侧的粉腮女子抬袖侧过脸来看她。
    “你就是楚公子的妾?京中贵人的妾,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柳姨娘长得真好看,让人怜爱。”
    说了话,柳安安才知道,左右和对面的,都是妾。
    前面盘了发的,穿着端正些的,都是正头娘子。
    柳安安捧着茶碗小口润唇。
    妻妾有别,这样安排挺好。就是她有点点臊得慌。
    刺史夫人右侧的姑娘在给夫人们表演茶艺,柳安安坐得远,看不清,只听右侧那个粉腮女子喋喋不休,说是姜夫人的娘家侄女,许是年纪到了,现在一直推出来见客,等着有哪位夫人相中了前来提亲。
    柳安安摩挲着茶碗。
    其实,她还未及笄时,义父也曾说过,等她及笄后,他亲自选些人来,让柳安安亲眼相看,挑一个如意郎君。
    她垂下眸。
    如意郎君是没有了。她也不是正头娘子。
    前面的夫人们在说笑,只坐在最后的夫人一直跟前侧的夫人说话,不曾搭理身侧的那个妾半句。而几个妾,都围着柳安安讨论她的衣裙金步摇。
    隔着矮矮花圃,对面的男客已经推杯换盏,柳安安悄悄抬头,瞧见褚余坐在主位,姜刺史在侧陪坐低语,他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听着。
    柳安安悄悄嘟起嘴。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前面不知道在说笑些什么,忽然,那粉腮的女子推了推她。
    “州判夫人叫你!”
    她抬眸看去,和姜夫人坐得很近的一个夫人的确在看向她,打量的视线,令人不喜。
    那夫人抬高了声音。
    “柳姨娘,我家的妾今日没带,你过来,给鱼去个刺。”
    筵席间说笑声戛然而止。
    柳安安捏着茶碗,错愕地睁大眼。
    让她去给鱼剃刺?把她当丫鬟使唤吗?这位夫人好失礼!
    她可不能去!去了,就给暴君丢脸了!
    只是她还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急得涨红了脸。
    花圃另一侧,坐在主位的男人一直漫不经心瞧着这边,见他的小姑娘都急红了脸,拒绝的话都说不出,轻哼了声,不轻不重放下酒杯。
    “姜刺史,我家爱妾吃鱼不喜刺,给你夫人个脸面,让她伺候吧。”
    两处筵席彻底静寂下来。
    一张张错愕的脸,惊讶的眼神,齐刷刷落在柳安安的身上。
    柳安安耳廓红了,她强行装作淡定,只心中按捺不住。
    他……
    姜夫人大吃一惊,紧接着,姜刺史淡定起身拱手:“多谢公子赏赐,内子定会好好伺候柳姑娘。”
    姜夫人却大吃一惊,下意识推辞:“州判董夫人伺候可好?”
    褚余懒懒抬眸,那州判夫人已经呆如木鸡,眼神惶恐。
    他轻嗤。
    “她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有一点点被保护到,嗯,一点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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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当姜刺史夫人僵硬地跪坐在柳安安身侧,亲手替她剔除鱼刺时,刺史府的宴席,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柳安安偶尔视线扫向尴尬难忍的姜夫人时,略有歉意。
    姜府小孙女也只比她小两三岁,姜夫人的年纪,做她奶奶都足够了。如果却因为暴君一句话,堂堂刺史夫人,只能屈尊来服侍她一个妾。
    但是柳安安不敢拒绝。
    发话的人是暴君。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妾被刁难了,找回来的面子是他的。而且听他的那意思,来伺候她,是姜夫人的造化。至于刁难她的州判夫人,连这个伺候人的脸面都没有。
    柳安安给替她剃刺的姜夫人道了谢,咀嚼着鲜嫩的鱼肉,眼神飘向州判夫人。
    她还站着。
    许是不知所措,不敢落坐。白了脸,惊恐地来回打量柳安安姜夫人,以及男客那边。
    男子的席面,许是州判大人忍不住,主动端了酒杯上前。
    “楚公子也该知道,我家中小女,两个月前曾拜见过楚公子,好好的姑娘出了趟门,回来就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两月有余。内子也是想到柳……柳姑娘和小女曾认识,才将她当做了小辈来对待。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楚公子看在我那可怜的小女面子上,饶过急糊涂了的内子吧。”
    这一番话说的诚恳。席间太过安静,这话也飘到了柳安安耳中。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留到最后的,除了一个被赐死的姑娘,还有一个出身好的姑娘。原来就是州判府的。
    州判夫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柳安安放下筷子,对姜夫人低语:“夫人,我这儿不需要伺候了,你请便吧。”
    暴君刚刚只是说,请姜夫人来给她剃刺,这会儿鱼已经全部剃了刺,她就有理由让姜夫人离开了。
    人家是堂堂刺史夫人,若是真的当做仆妇去使唤,就算暴君是一国之君,也怕姜刺史寒心。
    柳安安觉着,她哪怕是个妾,现在也是一个懂事明理的好妾。
    姜夫人松了口气,略带感激:“多谢柳……姑娘。”
    姜夫人坐在柳安安身侧服侍,心如火烧的,多坐一刻,就难受一分,能早些离开,她求之不得。
    等人离开,那边州判的话也得到了答案。
    坐在主位的暴君只是漫不经心转着酒杯,薄薄的唇一掀,是几分薄凉。
    对州判的话,没有半分回应。
    州判弓腰站在他面前,额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局面一时僵住。
    柳安安收回视线。这会儿已经不是什么夫人小妾的戏码,暴君和他的臣子,无论说什么都不是她能去想的。
    这鱼新鲜又没刺,暴君还真有一点说对了。她还就真喜欢吃。
    于是,不敢去关心‘国家大事’级别对话的柳安安,埋下头安心吃鱼。
    正吃着,眼前阴影垂在她的眼皮上。下一刻,州判夫人深深屈膝行礼。
    “柳姑娘,刚刚是我无状,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看在我那可怜的女儿份上,原谅我吧!”
    州判夫人行礼时,一脸的懊悔和羞愤。与刚刚轻蔑又厌恶的模样,截然两人。
    柳安安咬着筷子,下意识去看褚余。
    男人端着酒杯,明明在看她,却在与她四目相对的同时,正大光明移开了视线。
    他移开了视线!
    把她明显请求一个决策的视线,给让开了!
    柳安安慌了。
    这,他不管她,难道是要她自己做主吗?
    可是,这可是州判夫人,是他的臣子,地方官的女眷啊。
    柳安安咬着下唇,到底不习惯一个年长她许多的夫人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再加上那个并不知道有没有害过自己的州判姑娘,她犹豫了下。
    “夫人请起。”
    州判夫人得了她的话,这才直起腰。
    堂堂州判夫人,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妾跟前低头赔礼致歉,把自己的脸皮子往地上踩。自己一时嘴快,却让自己现在臊得无地自容。
    接下来,左右两侧的妾都不敢跟柳安安说话了,姜夫人亲自来请柳安安,说是右侧那个位置,她娘家侄女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请柳安安去坐。柳安安可不想去给人家当猴子瞧,谢绝了。
    这一顿筵席,除了褚余柳安安外,所有人都吃得十分艰难。
    筵席过后,褚余要单独留下,让柳安安独自先回去。
    临离开刺史府时,柳安安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众星捧月。
    以姜夫人为首的一干正头娘子们簇拥着她,无一不是带着小心的笑,顺着她的话讨好着她。
    这一趟姜刺史府做客,接下来三五天,杨府的门房天天都来柳安安的院子。
    “柳姑娘安,今日又有姑娘的礼,是经历府夫人送来的。”
    柳安安正在屋内练字,叹了口气放下笔,将挽起的袖子整理好。
    “送去东跨院吧。”
    从她回来后,姜夫人率先送来了整整一个妆奁盒,说是她在通州府出嫁的,之前没能见着她,有些遗憾,特意补上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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