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刚刚宫女喊了陛下,她还在装……
褚余不忍欺负小傻子了,给她个台阶下:“没听到也正常,那我问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柳安安这次不敢瞎回答了,小心警惕:“我……该知道,还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呢?”
褚余抬手抵着鼻尖,将一丝笑意压了回去。
“你可以猜一猜。”
“我猜……”柳安安眼珠转了转,她生怕又什么后招,老老实实说,“是在宫里。”
褚余抚掌:“猜得好。”
然后,又欣赏了一番,柳安安夸张到极致的表演。
“陛下!公子居然就是天子!陛下!我……妾……妾真是,惊讶得吓坏了!”
没眼看了。
小姑娘还在夸张的表演,褚余起身从她身边经过,直接把帷帽又给她扣在头上,挡住她的浮夸。
“再不闭嘴,我就后悔给你的封赏了。”
柳安安立即停下表演,颇为好奇自己的封赏,掀开帷帽的垂纱,充满渴望。
褚余看懂了她的眼神,单膝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小姑娘的下巴如她当初所说,的确好捏。他也淡定地捏了一把。
“看你脸的份上,我准备封你为美人。”
美人,柳安安想到之前恶补的知识,然后壮着老鼠胆儿,小心追问了句。
“那不看脸呢?”
褚余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你仿佛在骂我!
褚余:自信点,把仿佛去掉。
红包包来呀,宝宝们继续加油留言呀,谢谢宝宝们的地雷,好开心~
☆、第 23 章
柳安安暂且落脚的地方,说是底下女官不知晓该如何安置她,选了处无人的地方,暂时让她坐落。而当天夜里,就整理出来了一座宫殿,请‘柳美人’移步入住。
新的宫殿很大。
许是匆匆熏了香,压住了久无人居的灰尘味,殿外灯柱全明,几个提灯宫女跪在殿门外相迎。
夜已经深了,柳安安困得厉害,她捂着唇小小打哈欠。
宫女安排的也迅速妥帖。许是知道她累了,服侍她沐浴后,领着她在内殿宽敞的床榻睡下。
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安静。
躺在被褥里的柳安安觉着空荡荡的。
明明是盛夏,夜里居然这么凉快,裹着被子,甚至还有种在初冬里的温暖。
长途跋涉足足半个月,跟着褚余回到京中,他也没有耽误直接准许她入宫,还封了她美人……
这算是尘埃落定吧。
柳安安阖上眼,安安心心睡去。
许是骤然换了住处。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她感觉得到自己在睡,可是一直在梦见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卯时,宫女掀开了帷幔。
“卯时末,美人请起身。”
柳安安团在被褥中,艰难地坐起身,满眼困倦。
她做了一夜噩梦,只觉着自己像是徒步爬了一次拜恩寺,浑身都累得腰酸背痛。
美人,哦,她被封了美人。
听起来还不错呢。
宫殿分作三处。正殿又一分为二,后殿是她的居室,前殿是她的日常生活处。
前后以七尺苏绣插屏为隔断,前殿光滑的汉白玉上铺了一层棕垫,殿内高柱处各有雕花衔灯,又以回纹雕花落地罩分离。
洗漱后,宫女屏息凝神,手端布满碟碗的小几碎步而入,恭恭敬敬放在小室竹垫上。
“美人请用膳。”
早膳过后,宫女又请柳安安在前殿的正座落座。
巨大的百花争艳绣屏前,摆放着一张矮矮的宝座。
柳安安坐在上面,借着三步台阶的高度,能看见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的四个宫女的后颈。
昨夜急促,一切都来不及,今日这四个宫女才一一来拜见主子。
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会儿没有什么事儿,她不能拉着人来陪她嗑瓜子晒太阳,就让人给她讲讲宫里的事情。
反正她现在来了,日后也是要住些日子的。
柳安安对自己现在的事情还算是有点好奇,“我住得地方是什么地方?”
昨夜趁着夜色出行,她又困得迷糊,什么都不知道。
“此处为元晨殿,论规格,其实是妃以上夫人可住。昨日美人初来,唯独此处从无人居,陛下亲赐与美人。”
夫人规制,可不得了。柳安安暗中吐了吐舌头,她捡便宜了。
“那左右处,各住得谁?”
柳安安心中盘算,暴君之前身边,都是京中各个朝臣送来的人,论起来和她一样。住得近的,希望还是好相处的。
她话音刚落,那宫女脸色就更不好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
“回禀美人……左右两处的宫殿中,住过的……住过的……都已经……卒了。”
柳安安打了个寒颤。
卒……这个字她认识。和死一样的含义。
都卒了?!!
换言之,死完了???
“美人许是不知,这一院的宫殿,如今只住着美人一位……”
宫女后面的话没说完,柳安安自觉补上两个字:活人。
烈日暑夏,柳安安硬是冒了一背的冷汗。
她后悔多嘴。问什么问,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不好吗!
柳安安忍不住想,昨夜睡得那么清凉,一夜噩梦连连,真的只是宫殿的位置不入光吗?
还是说……
她瘪着嘴,努力压下心中的惶恐。
初来乍到,柳安安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在这个……凉飕飕的宫殿里待着。
她可怜兮兮盯着那几个宫女,努力露出一个不怎么显得害怕的笑容。
“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出去晒会儿太阳?”
*
勤政殿内,一片狼藉。
褚余手中的奏章直接砸出,打在跪地的大臣头上。
他眼角染着几分戾气。
“孤不过离开短短两三月,尔等就按捺不住了?”
“冤枉啊陛下!臣冤枉!!!”
跪地的大臣一把年纪,须发皆白,哭得满脸涕泪,额头磕得发青。
“还请陛下明察,老臣绝无二心!!!”
“你的确没有二心,”褚余手扶着额角,眼底似有一丝血红色暗藏,“你一直忠于三皇子,不是吗?”
跪地的大臣呼吸都吓得停顿。
殿内,跪地者数十,无一不是匍匐在地,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木垫,战战兢兢,连呼吸都死死憋在嗓子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陛下……冤枉啊……”大臣哆嗦着唇,结结巴巴解释,“老臣,老臣只是看小公子年幼,略,略照拂一二!只是照拂一二!”
“照拂一个不满岁的孩童,用得上你?”
褚余唇角一掀。
“不如孤送你去三哥面前,让你自己讨个赏?”
三皇子早在他登基之前,就命丧黄泉。
那大臣还想再哀求痛哭,很快被侍从捂了嘴拖了出去。
偌大的勤政殿,鸦雀无声。
褚余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袖子。
他抬眸。
地上跪着的朝臣内侍,在烈日暑夏中,都冷汗连连,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