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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力气极弱,他轻轻一踢就把他踢到一边。
    陆酒冷伸手把那人翻过来,一看竟是那个酸儒书生。他伸手拍了书生的胸口,送过一道真气。只略略一探,他已心知这人是不成了。
    书生睁了睁眼,喘息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咳咳咳咳...”
    陆酒冷见他说了两句话,瞳孔已散,抬手为他合上眼。
    他站起身来时,脚踢到一块事物,弯腰捡在手中。
    那事物方方正正,竟然是方官印,他在书生身边的包袱中一翻,果然看到一张委任书。
    雁北县令。
    雁北位于滕格里沙漠以南,地处三国交接。纳入本朝版图也不过数年,是个边寇与流民聚集的民风纯朴与彪悍并存之地。
    锦绣文章,三榜进士。韩林院的编修,苦熬五年,得了个外放边城为官。终是赴任途中,一命幽幽赴了黄泉。
    这个人姓宋名昊,字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背景搞定,接下来进入正文。
    攻受见面,哦也。。。
    有没感觉长文的节奏。。。
    ☆、第三章  大漠沙如雪(一)
    第三章大漠沙如雪
    陆酒冷风尘仆仆,骑着一匹瘦马,一路北行距雁北边城已是不远了。
    他马鞍边挂着一包行李。里面装着他经过前一个镇时收来的书卷,黄帝内经,增广贤文,奇门遁甲,棋经十三篇,外加一方梅花坑端砚,一鼓打包作价三十文。许是哪里的官犯了事,流配边城,初时还有文人风骨,带了诗书传家,现如今孔孟文章不如三餐果腹。
    陆酒冷游戏红尘,杀手改行当官。掏了钱搜来,各书往行李里一放,自觉颇有那么几分意思。
    日落黄昏,浪子最易思乡。
    陆酒冷看见苏慕华的时候,正在饮酒。
    此地荒凉,地处大漠的边缘,抬眼望去可以看见大片如海浪般起伏的黄沙。
    陆酒冷手中拎着个酒壶,于马上边走边饮。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一道惊艳的刀光。长在戈壁上的为落日熔成金色的胡杨下,一道刀光扬起,一刀便利落地凿进人的胸骨。然后拔刀一扬,一串鲜血飞出,染红了黄沙。
    为人围在中间的青年看起来颇为狼狈,本来质地很好的白色锦袍,为剑锋割裂了数处。他的对面是数名骑在马上的人,居中的那人蒙着面,只露了一双眼睛。眼眸微带绿色,如隐在暗处的狼。
    陆酒冷看了片刻,青年数次出刀,皆是快准狠辣,脚下已经倒了五六具尸体。
    但他的面前还站了三人,那三人并未出手,无论从服饰和武功上和倒下去的那些都不可同日而语。
    蒙面男子道,“跟我回去,我不杀你。”
    青年冷笑,“回去?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蒙面男子自胸膛里发出沉闷的低笑,“不回去?那便在这里?也罢,就在这大漠之上我搙了你睡上一睡,天地为证,倒也别有情趣。”
    他绿色的眼眸深沉,将欲|望宣之于口,这已经不是较量,而是将青年当作猫儿爪下可任意欺凌的猎物。
    陆酒冷看见青年眼底转过一层薄怒,唇角弯出一个高傲而冷酷的弧度。
    青年的眼眸清透,如高岭上的冰雪一般。
    这样的一双眼睛竟然是盲的,陆酒冷也不禁为他惋惜。
    他方才已见了青年数度出手,青年先是耳廓轻动听了听,然后才是一刀袭出。作为一个瞎子,青年出手反应已经是很快的了,但又岂能瞒过陆酒冷?
    三人自马上掠起,夹杂在风声中向青年逼近。
    他们熟悉大漠的地形风物,三人一同出手,向晚风沙起,青年再想像方才那样听声辨位,出手伤人已是不易。
    青年并不退步,上身微仰,足弓踢起一道扬沙。
    三人眼见风沙迷眼,本能地先往后退了一步。青年的身影却在这时穿过扬沙,一道刀光如影随行刺向左手一人。他目本就不能视,在这等情况下,比旁人更多些优势。
    扬尘起落之间,一道躯体扑地一声跌落下来。
    青年持刀而立,微笑着看着剩下两人,“想搙我,可没那么容易。”
    蒙面男子目中有几分赞许,却带着更深的掠夺意味,“好锋锐的爪子,你倒不像个文弱的汉人,倒像我们蒙古沙漠上的鹰。我们沙漠上的男儿最欣赏这样的布日古德,爪子一点点拔了干净,磨去骨头,滋味最让人期待。”
    青年冷笑,“我们汉人从来不知道鹰是可以磨去骨头的,莫非你们蒙人的鹰可以当家禽一般圈养?”
    蒙面男子不怒反笑,“我会让你后悔说过这句话。”
    他正待拔剑,目光对上不远处的陆酒冷。他方才已经见到陆酒冷骑马经过,但见此人一身文人青衣,想来不过是个读书人,也不放在心上。此刻见陆酒冷干脆勒下马来,似乎看热闹看得颇有兴味。
    蒙面男子怒喝道,“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陆酒冷似唬了一跳,木愣愣地道,“我,我活得好好的,为何要想死?”
    蒙面男子又道了,“不想死的,滚离老子远点,别碍着老子快活。”
    陆酒冷微咦了声,“不想死的就要滚离兄台远点,那敢问兄台是想死,还是想活呢?若兄台想活,试问一个人又怎么能滚离自己。哎呀,这不通,不通得很。”
    蒙面男子怒道,“敢情你是来消遣老子的?”
    陆酒冷笑眯眯地道,“我就问问,兄台何必动怒?哎呀...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
    青年虽然看不见,也听到了马蹄之声。再听此人言语罗嗦,也不知道哪来的酸儒。
    这盲眼青年正是春风得意进宝楼之主苏慕华。他身中百日醉黄泉,却根本无意重回京华,投入樊笼之中,换取解药。
    三日前第一次毒发,他虽运转内功压了下去,但却伤了目力。这数日来,他功力运转之际,偶尔也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
    他想穿过这片戈壁到达雁北城,那是这一带唯一的一座人口较多的城池。
    寻个棺材店,买口棺材。木板为壁,织布为铺的棺材躺上去,总比戈壁滩要舒服。若再有一刀金银箔烧上一烧,黄泉路上总不至于太过寒碜。
    今日他在戈壁之中碰上这十余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势在必得。他与之周旋许久,已是强弩之末,想着接下来不过同归于尽罢了,偏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个酸儒来。
    苏慕华握着刀去听,数人的声音交缠于一处,夹杂着大呼小叫的声音。如此杂乱之中,他倒不便出手。
    有人伸过手来拉了他上马,片刻之间马向前奔,已经跃出数步。
    身后那人双手握辔,将他环坐在马前。
    苏慕华心道莫非落入了那蒙面人手中,他身中剧毒早已生了死念,又岂肯再受人□□。
    手中刀锋一动,便向那人心口扎落。
    那人弹起一指在他腕间一拂,苏慕华只觉半身酸麻,手几乎握不住刀。他虽战至力竭,但此人的出手一招便制住他,也不由让苏慕华一惊。
    “别动,是我...”陌生的气息吹拂在他耳畔。
    苏慕华听是那酸儒的声音,笑道,“原来阁下是扮猪吃老虎。”
    陆酒冷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在下宋昊,兄台怎么称呼?我总不能唤兄台小瞎子,这也太唐突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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