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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永立赌气道,“便是杀了,也比任她受这苦楚好。”
    苏慕华摇头叹道,“永立,你若有这般决断,当年又何必离京?”
    “别扯这些,先算算我们之间的这笔帐。”秦永立手中剑锋递进一分,苏慕华额上见了汗,脸上笑容仍是不改,“永立,果然还是当年的脾气,半点亏都不肯吃。”
    秦永立怒道,“少于我来这套,你以为我是你的那些红颜知己么?你允我照顾好孤虹,如今这般...你倒还有脸来见我?”
    苏慕华道,“是极,是极。我正是向永立赔罪来的,当日我允了永立,若负你所托,当三刀六洞。如今我便是偿债来的,永立尽管动手,我绝不闪躲。”
    秦永立狐疑道,“苏慕华你从小便是如此,这般乖巧的时候,打得是什么算盘?”
    “叶温言得了昔日达摩七宝之一的降魔杵,那杵更在蛊王墓中饮了蛊母的血。我想借你的试锋一用。”
    试锋?秦永立笑了,依稀嘲讽之色。
    这人果然是有求而来。
    倒是不客气地惦记他手中的试锋和藏锋。
    试锋和藏锋,是秦永立手中的精锐。藏锋三百人,无一不是身手了得的好汉。试锋只有一十三人,这一十三人使得是弓。试锋遇阵寻隙,靠得便是灵巧而机变,而真正无坚不摧的是藏锋。试锋的一十三人是秦永立从小训练,并未领兵饷,只能算是他的亲随,而藏锋却是拿粮饷的兵士。
    苏慕华看着他,慢慢但清晰地道,“我只借试锋,不借藏锋。”秦永立不解道,“你只借试锋你可知藏锋才是定盘的力量。”
    “叶温言手中的这柄兵刃,我们难以近身,因此需借你的试锋,破起防御。至于藏锋...”苏慕华道,“当年春风得意进宝楼内外交困,家父虽困于病榻,却拒了燕王和太子的援手,他说过兵者为国之重器,不可用于宫闱江湖之争...是以我只敢借试锋。”
    秦永立道,“你借试锋,是想自己当藏锋,哦,还有你外面那个朋友?纵然你们身手了得,但...”
    苏慕华笑道,“永立,你肯为我担心,可是允了我了?”
    “你是要对付太子?”
    “不错。”
    秦永立道,“要我允你也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要你的三刀六洞。”
    苏慕华见他松口,心下喜悦,笑道,“永立但讲无妨,只要苏某能做到,自然无有不依。”
    秦永立抬手为他点穴止了血,拔出剑还入鞘中。看定他,道,“我只要你事成之后,娶了令孤虹,照顾她一生。”
    苏慕华一怔,半晌道,“唯独此事,我不能应你。”
    “怎么?”秦永立目中现出怒火,“你嫌弃她?”
    “孤虹她...巾帼不让须眉,我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哦?那你是为何?”
    苏慕华一叹道,“实不相瞒,我已成了亲。”
    “我道是何事”,秦永立剑眉一展,“男儿三妻四妾也属平常,你已有结发之妻也无妨,只要你取孤虹为平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就是。”
    苏慕华道,“可惜与我成亲这人脾气差得很,又爱吃醋,我偏偏还打不过他,只怕再难另娶孤虹了。”
    秦永立吃惊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苏慕华从容道,“他并非女子,正是与我同来那人。”
    秦永立不知道该露出何等表情。
    苏慕华一笑,继续道,“是以,永立还是刺我个三刀六洞吧。”
    秦永立转身便走,边走边怒道,“你当我是杀猪的。”
    夜幕降临,一行镖队自临止关而出。
    镖队中十余大汉都骑于马上,镖队之中是两辆马车,车帘低垂,车后跟着沉重的木箱,为矮脚马拉着,虽不是那么高大威风,但最利长途负重跋涉。
    居中的一辆马车上,燕王慢悠悠地在中宫的位置上落了一子,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一条长龙。”
    案上马灯摇晃,照亮了这人的手上碧绿的扳指,此刻燕王身上穿了一身富贵团花的丝绸锦袍,乍看上去像极了卖丝绸的商人。
    燕王下完了这一子,以戴着温润碧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奴儿,你说本...本老爷,该送份什么礼,才不至于丢份。”
    “皇上富有天下,随便送什么礼,都不过是借花献佛,有何可想的?”躺在椅上的人没好气地道。此人虽是青衣短装打扮,但看那眉目赫然正是临止关的守将,秦永立。
    秦永立往盘中看了道,“平六三,不就一条大龙,舍了中局也未必不能赢。”
    燕王放下白子,又取了黑子,替他在对面盘上数了六三之数落下一子。听他说舍了中局也未必不能赢,倒是眯了眯眼,笑了道,“我哪有说过是为皇上的寿礼,秦贤弟,你说我送上一对鸳鸯玉如意如何?”
    “你要送给谁?”秦永立话音方落,脸色一变,“有何可贺的?”
    朱永宁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秦贤弟,年纪轻轻,如此守旧,这分桃断袖自古佳话,只要两情相悦,又有何不可?”
    秦永立冷哼一声,“王爷也是一把年纪了,连个正妃都未立,莫非也是个要断的。”
    燕王风流一笑,“本王么?天下美色如云,当断则断...”
    “轻...轻点...”
    另一辆马车中,灯火下青年短衣褪到肩头,胸口纱布一层层解开,胸口的剑伤的血疤与纱布粘在一处。
    解着纱布的男子英气的脸上布满了阴霾,却已是放轻了手,“知道疼,便少闯些祸,三刀六洞是轻易受的么?”
    苏慕华笑了道,“永立是我的好友,他虽生我的气,却不会伤我性命的...疼...”
    陆酒冷见那张笑脸,想将这人狠狠教训一顿,偏又不舍,只拉长了一张脸。
    苏慕华见他如此,凑过头去,在他唇边轻轻一触,“这当赔礼...如何?”
    陆酒冷拉住他的手,按住他后撤的身体,看着那淡色的唇低下头去,“诚意不够...”
    月照亭台,一位宫装女子站在水榭的扶栏边,波光映着她紫色的衣袖。
    月华照见她的脸,正是太子妃,令孤虹。
    她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噪杂之声,转身下了楼。
    “你凭什么拦我?”一位穿着浅绿色衣裙的高挑女子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如青葱一般的修长手指几乎要戳到眼前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站姿挺拔,“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太子妃的居所。”
    那女子扬着头道,“我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我是小姐在家时的贴身侍女。叫苏小遥的,你给我通传一声,小姐必然见我。”
    黑衣人不为所动,“侍女?侍女哪来的这么好的身手,轻易躲了太子府的门卫,进了后院。”
    女子目中现出傲然之色,针锋相对道,“我自幼随小姐马上打战,守卫?守卫算什么?”
    “朱四”,令孤虹走下楼梯,唤道,“请这位姑娘上来吧。”
    朱四沉默不语,只瞪着苏小遥。
    令孤虹又唤了声,“朱四,你眼中可还有我这太子妃?”
    苏小遥蹬了楼,大马金刀地坐于椅上。
    令孤虹为她倒了茶,道,“这位公子寻我何事?”
    苏小遥笑了笑,抬手自脸上取下一张薄如纸的人皮面具,抱拳道,“在下春风得意进宝楼的总管谢若之,见过令小姐。”
    令孤虹道,“谢总管寻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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