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看着未免尴尬,林宇直动动嘴:“你好我叫……”
谁知话还没说完,新室友便兀自走开了,手机抵在唇边低声说先挂了,便径自将那头“完了刚逗开心的人”“老三你要冷静”“啧啧啧廖哥虎牙PTSD了”的声音无情掐断。
“林宇直”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林宇直被新室友的冷漠惊呆了。
半晌,回过神心道:这新室友好他妈酷啊!
林宇直伸手揉了揉肚子,一边揉一边又看了看新室友,室友正蹲在地上整理衣服。
大夏天,这人穿着OVERSIZE长袖上衣,深色牛仔裤,脚腕处往上翻折起来,露出一截脚踝,踩着一双限量版球鞋,他整个人半跪着,额头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晃在高挺的鼻梁上。
看着看着林宇直忽然觉得这人的眉眼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打量数秒后,他走了过去,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林,林宇直,你姓什么啊?”
“廖。”新室友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
林宇直深吸口气,换他十七年前的暴脾气,这人定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现在的他以和为贵,但这么放弃了,又太跌面儿了。
——想他十七年来在交朋友这件事情上向来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打破他的记录吧。俗话说越难攀登的山那头的风景越好。
而且,林宇直笃定,他肯定见过这人,只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他忘了。
这跟在考场死磕一道题磕到交卷最后一分钟还没磕出来的感觉是一样的,百爪挠心也不过如此。
这么想着,林宇直轻咳一声,追问:“廖什么啊?”
廖星河手一顿,放下衣服,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能像古代皇帝搞连坐,人家有獠牙不代表就是当年的人。
他缓缓报上名:“廖星河。”
“????”
林宇直觉得自己耳朵出问现了幻听,眼睛慢慢睁大:“廖什么星?” 廖星河皱了皱眉,重复道:“廖星河。”
“廖什么河?”
廖星河一脸“这人是不是有病”,一字一句:“廖星河。”
“…………”
林宇直的嘴巴张开合上,合上张开,张开又合上。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了出来,那么深刻,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安静的房间响起“咕咚”一声,林宇直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嘴角抽搐,抱着渺茫的希望问:“星什么河?”
廖星河终于正眼瞧他了,只是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看着室友因为过度紧张的原因看起来十分扭曲的脸,不疾不徐地抛出致命一击还顺带鞭了尸:“廖星河,星河鹭起的星河。”
林宇直顿时脑袋一炸。他知道这人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为什么他好像觉得在哪儿见过,尤其是这名字,已经到了一听见脑海中便自动浮现一些画面。
这他妈这他妈这他妈这他妈……
*
程一心手里拿着冰水儿,刚蹦蹦跳跳到二楼,忽然听见三楼传来了“嗷”的一声。
他倏地停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阵狂风从他身边席卷而过,等他回神后,楼道里已经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明天)休息吖
第6章 稳住
今日地表温度高达四十八度,太阳直射点从赤道向北归线移动,高度角呈九十度,他脚下的花坛由三百三十四块小白砖砌成,花坛内有八十盆手捧盆栽,占地面积约三十平方米,林宇直计算出这些一共耗时不到二十分钟,然而这二十分钟仍旧让他没有冷静下来。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凄惨的和家人道别:“老林,你转告你女人一声,她快没儿子了。”
林培文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和费霞在机场办理乘机手续,机场内特别吵:“什么?儿子,你讲大点儿声?”
林宇直抱着腿蹲在花坛边上,提高音量:“我说你们见不到我了。”
林培文声音更大:“说什么胡话呢,你今天不是去新学校报到嘛,到了没?学姐学长们热情吗?学校环境怎么样啊?”
林宇直一想到室友整个人就凌乱了:“爸,我想回家几天。”
林培文在那头忙说:“别回来,家里没人了。”
林宇直听得不是很清,电话那头还有广播声,他问:“你那边好吵啊,你在哪儿?”
林培文:“我和你妈在机场。”
林宇直疑惑:“你们去机场干什么?”
林培文说:“我和你妈报了个团,欧洲八国十五日游,现在正排队办登记手续。”
林宇直一脸问号:“你们什么时候报名的,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哪来的钱去欧洲?”
林培文也一向坦诚:“你要知道我们家里的经济只够支撑我和你妈。”
林宇直万脸问号,顿时觉得自己被两口子玩弄了,一屁股坐在花坛上,生无可恋:“七月份我说我想去北京七日游,你们告诉我家里没钱,劝我舍远求近。把我的北京七日游变成了平市七日游。动物园、植物园、花园、果园、菜园、竹园我都看完了,第七天实在没地儿去了,你们塞给我二十块吃雪糕的钱,让我去隔壁公园一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