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人愿意和入殓师有缘分,小时候因为母亲开寿衣店,甚至没人爱和自己说话,更别提入殓师这个身份了。
他白眼遭的多,突然有个人说和自己的相遇是缘分,或多或少都让人心里发暖。
林景澄“恩”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沈郁生不觉得林景澄反应冷漠,相反听得出来林景澄那一声“恩”,语气轻轻,尾音松缓。
他雨伞往林景澄那边偏了偏,问:“去哪儿?我送你。”
林景澄指指路口:“我到前边打车就成。”
沈郁生抬脚,先林景澄半步往前走:“我送你过去。”
林景澄没推脱,跟着沈郁生往路口走。
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林景澄低头去看,看见他们在雪地上留下脚印的双脚。步伐一致不说,跨步的幅度都差不了多少。
见林景澄一直低着头,沈郁生问:“在看什么?”
林景澄抬头,看着从眼前飘落的雪花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踩在雪上挺高兴的。”
林景澄高兴,沈郁生便没由来地跟着高兴。在路口停下,他探身往前看,没打伞的左手帮林景澄拦车。
雪花就落在沈郁生的袖子上,林景澄不好意思让沈郁生淋雪,说自己在这打车,让他先走。
沈郁生没动,说打不到车他就不走。
结果俩人在路口站了十多分钟,不是车上有乘客,就是司机赶着回家不拉客。
沈郁生叹口气,左手揣进衣兜,摸着里面的车钥匙,试探性地问:“我的车就在附近,我开车送你?”
他之前怕自己贸然开口要送林景澄回家会遭到拒绝,眼下打不到车,林景澄应该不会说不。
沈郁生问完,果然见林景澄点点头,说了声:“麻烦你了。”
“不麻烦。”沈郁生带着林景澄往车的方向走,顺便换只手打伞,自己站在风大的那一侧帮林景澄挡风。
沈郁生所有细微的举动都被林景澄看在眼里。
林景澄说谢谢,话落没多久,又补充一句:“你跟新闻里说的不太一样。”
沈郁生替林景澄打开车门,上车后询问:“哪儿不一样?”
林景澄想都没想,开口就说:“新闻说你不友善,可我觉得你挺友善的。”
“这不是得分人吗?对八卦媒体用不着友善。”但是对林景澄,他想不友善都不行。
他暖着车,踩下油门问林景澄去哪儿。
林景澄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告诉沈郁生一串地址。
沈郁生知道在哪儿,调了个头在第一个路口右转。
车里还播放着音乐,歌声绕梁,有些温馨,也有些暧昧。
沈郁生忽然很想知道他和林景澄的关系是不是还处于“陌生人”这个阶段。
也许,已经不是了吧。
至少他希望不是。
车开到半路,前方越来越堵。
沈郁生按下车窗探出去瞧了一眼,发现前面连环追尾。这前前后后都是车,想动都动不了。
林景澄有些抱歉,时不时地往外面看。交警还没到,也不知道得在这堵多久。
沈郁生倒是不在意,他巴不得能和林景澄多呆一会儿。
大概过了半个点儿,林景澄有些坐不住了,觉得自己耽误沈郁生很多时间。
沈郁生说没事,说反正自己回家没事干,在这堵车看看雪也挺好的。
林景澄不由望眼窗外的雪,比上车那会儿还要大。
沈郁生转头去看林景澄的侧脸,放低声音去安慰:“别着急,听会儿歌,等交警来了就好了。”
林景澄应了一声,还是过意不去。见路边有家超市,他拿着伞下车买了两瓶水回来。知道沈郁生有洁癖,递水过去的时候还不忘用纸巾擦擦水瓶。
沈郁生视线扫过林景澄的手,然后把水瓶握在手里。其实这瓶水林景澄不擦他都不会嫌弃。他有洁癖这个事儿虽然全国人民都知道,但是没人知道他对着林景澄洁癖不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水瓶上有林景澄的温度和指纹,他甚至想用自己的手指覆在林景澄的指纹上细细摩挲。
所以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他找到了降住自己洁癖的克星。
怕林景澄和网友一样觉得自己是个事儿逼,沈郁生眸中带笑地解释:“我洁癖没那么严重,网上传的太夸张了。”
林景澄瞄了一眼车里的消毒喷雾,觉得网上传的并不夸张。
沈郁生只好把锅往萧启身上推:“经纪人放车里的,我前一阵子在国外,挺长时间没碰车了。”
“回来的时候车挺脏的,所以买了消毒喷雾给我。”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管能不能让林景澄信服。
林景澄低头笑笑,正想说些什么,见交警从车窗右侧走过。
交警处理事故的时间有些久,林景澄眼睛发酸,有点儿困了。
沈郁生侧头去看,发现林景澄仰头靠着椅背,从下颚到喉结,再到脖颈像一气呵成的流水线条,漂亮极了。车里灰暗,把他搭在腿上的双手显得白润透亮,关节处甚至没有暗沉,只透着淡淡的粉。
好看,真的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