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哥,我们先走了?”送袋子的搓搓手,“嘿嘿”笑道:“回头我们兄弟有啥事儿您能不能给……好好好,我们这就走,就走。”
三人土灰土脸地来,又土灰土脸地贴着墙根遁地。临走还胆子挺肥地补了一句:“您今晚不戴眼镜的样子特别帅!”
不是别人,正是邓诺上一次在路边遇到的与秦杨掰扯不清的仨小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为什么秦杨与还他们有联系?
邓诺贴着电线杆摩挲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秦杨晦暗不明的背影。
“垃圾桶,它那么香吗。”
清冷的声色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寒冷,邓诺拢了拢领子,从电线杆的阴影和垃圾桶的芳香中迈步出来。
“晚上好啊,学弟,真巧。”
“不巧,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嘴上说的是怀疑,语气上显然非常斩钉截铁。
第3章
秦杨本不知道后面有人,即便后面有那么一两个人也无妨,毕竟他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
让他起疑的是三剑客贼兮兮乱飘的眼神,明明有人靠近,这个人却又偏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明摆着是看戏的。
感谢这三位,电光石火间他奇迹般地将早上被迫迟到的那位与一个多月前相似的一幕中出现的另一个人联系了起来,心中顿时把脸和名对应上了。
“是你吧,邓诺。”
邓诺扯了扯嘴角:“是我,难为你记得。”
嘲讽谁呢。
“你好像很喜欢听墙角。”秦杨扫了眼他的背,今天没背那骚气的黑皮包。
邓诺似有所感,摊开手,两袖清风,身上什么都没带:“不管你信不信,我真就路过。”
秦杨提着那三位老兄送来的黑纸袋,整个人隐匿在高墙之下,暗淡的光线在他脸上只堪堪留下些许光斑,并不很看得清脸。
可邓诺就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和白天的秦杨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更加沉默一点。他又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中午在小树林里遇到的秦杨,总觉得秦杨该有另一幅样子才更妥帖。
就像一个多月前,秦杨在三个小混混面前又酷又拽,明明一脸不耐烦却莫名有那么点儿阳光意思的模样。
大概是那天阳光太好的缘故。邓诺想。
“随便你。”秦杨拉上卫衣的一小截拉链,头往前倾了一下,帽子便盖住了头。
邓诺走在他后面,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秦杨不耐烦道:“哪那么多为什么,不想穿。”
这人是教导主任他儿子吗,管这么多。
邓诺踢开脚边的易拉罐,易拉罐碰到墙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响亮:“年轻人果然还是注重风度。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你怎么和他们混上了,上次和这次,好像都在问他们拿什么东西?”
秦杨脚步一顿,阴霾肉眼可见从脖子黑到额头,邓诺从他肩膀后探出头来看他侧脸,笑道:“啧,脸比天还黑。怎么,难不成真和他们合作了,赃物啊?”
秦杨牙齿微不可查地磨了磨,话仿佛比当下温度还要低上那么几度:“干你何事。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学弟,你不觉得这句话非常有年代感吗?”邓诺凑近他耳边,声音像是用气呼出来的,摩挲着他的耳廓,伴着夜风和枝丫簌簌地蹿进他脑门儿里。
秦杨现在就想让他提前去见明天的太阳。
“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不想说就算了,你说呢?”邓诺直起身,走在秦杨旁边。
秦杨并不打算搭理他。
这个季节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就连纸袋都比秦杨身上那件衣服保暖。只是没过几分钟,他连这最后一件衣服都不想要了。
“喂,你干什么。”邓诺冷静地环胸站在一边,秦杨甩开帽子,拉下拉链,冷冷道:“挡雨。”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有帽子的卫衣脱下来,然后顶在头上挡雨?”
这是什么新型笑话吗。
“帮我拿一下。”秦杨把纸袋塞到邓诺怀里,并把他推到唯一一点儿能稍微避点雨的小挡板下,自顾自脱下了卫衣。
这雨来的猝不及防,最开始只是几声闷雷,却不料几分钟后就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不算大,对于正身体力强的十七八的男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秦杨担心雨会把这薄薄的纸袋打湿。
“你怎么……”邓诺噤声,沉默地看着秦杨赤膊着上身,用脱下来的卫衣小心仔细地将纸袋包裹在内,而后怀抱在胸前。
他的头发被小雨淋成了一撮一撮的样子,也大概因着没戴眼镜、雨水迷雾的缘故,眼睛里少了几分冷淡和精神,显得有些不那么锋芒毕露。
“走了。”秦杨抬眼,走进那漆黑静默的甬道中。
小路很快就走到尽头,等到了街道上他就打个车回去,不怕淋湿。
秦杨自顾自在前面走,并不在意邓诺怎么想。最多不过就是吐槽一番,又或是嘲笑一下,没什么可纠结的。
所以当他感受到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时,脸上惊讶的表情过分生动——生生逗笑了邓诺。
“怎么这么看我,别看了。我也没那么冷血吧,看到小学弟光着膀子,自己穿戴整整齐齐,哪儿就那么没人性了,嗯?”邓诺拨了拨他为了护住包裹的手,“抬起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