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念旧情,若处理不当,下人们会不会把这事大肆渲染出去尚且不论,但方姨娘是一定不会放过她们。今天她已经和青芜居的人撕破了脸,她不动手,就是坐以待毙,等着沈姨娘反击。
方莺出身商贾之家,不可能连这笔账都算不清。
长平伯府不是什么铁桶,但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却不少。与其让她们捅咕出去,给那些人可乘之机,还不如弃卒保车。
顾云听打量着狼狈的沈氏,心情颇佳。
“都给我少说两句!”
顾伯爷低声斥道,“做错了还理直气壮,也难怪你教出来的女儿和你一样,只知惹是生非,片刻都不消停!沈烟,我让你管事,不是让你挑事。”
沈氏闻言,面色一变。
她抓着顾伯爷袖口的手指猛地一顿,脑子转得飞快,双眸先一步因诧异而睁圆,泛着水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顾秦:“妾身何曾惹是生非?老爷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妾身也是一心想为您分忧啊!”
“好一个分忧!”顾伯爷冷笑了一声,问,“那我问你,浮绿是你青芜居的人。青芜居在南,祠堂在北,隔着一刻钟的路,深更半夜她来这里做什么?”
更确切地说,青芜居在府上西南,祠堂靠东,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角,再怎么顺路,都不可能经过啊。
“这……”
沈氏答不上来了。
说是因为自己怕三小姐受苦,才特命丫鬟来探望?
顾云听都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就算她有心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也没人会信。她现在每找一个借口,那小贱人都会立刻戳穿,根本不给她留活路!
沈氏心中愤恨,眼眶却更红了。
自从她接管府中中馈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老爷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这一次,也不知方莺那狐媚子和顾云听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叫老爷也一再指责她!
也不知她们究竟想逼她到哪一步才肯收场。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由着这些娼妇摆布!沈氏恍然回过神来,低垂的视线忽然落在浮绿身上,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浮绿一怔,脸色煞白。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接着垂下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无话可说么?”顾伯爷问。
“老爷不要怪姨娘!”浮绿下定了决心,“通”地一声跪了下来,痛哭着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怨三小姐下午在前厅对姨娘出言不逊,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想着来监视三小姐的!姨娘和四小姐完全不知情,请老爷放过她们吧!”
浮绿一脸决然,说完,朝那沈氏“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姨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做了错事,不敢拖累姨娘和小姐!只斗胆求姨娘善待奴婢的弟弟妹妹,奴婢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她说得飞快,在所有人都还未从这一变故中回过神之前,就发狠一头撞上了近处的墙面。头骨与墙相撞时发出“咚”的声音清晰可闻,饶是顾川言眼疾手快,也没拦住她的动作。
“她死了。”
顾川言垂着眸子,语气有些许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