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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的江邪回过味儿来了,登时懒洋洋道:“大清早的,你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呢,老寇?”
    寇繁莫名有点心虚。
    他辩解道:“你自己听你这呼吸声,怎么可能不想多?”
    江老干部准时上线,教育道:“这种时候,就该多背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治……”
    寇繁顿时一阵头疼,赶忙岔开他的话题。他想了想,诧异道:“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回家?”
    江邪也很茫然,“我为什么要回家?”
    寇繁比他更吃惊。
    “你不知道?”他说,“伯母不是怀孕了吗?没人通知你?”
    电话那头猛地传来哐当一声,江邪一下子没站稳,从跑步机上摔下去了。
    听说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后,江邪气汹汹杀回了家,“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江老爷子摸着茶盖的手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当时因为受到过大冲击而遗忘的传话任务。他干咳了声,避开了孙子的目光,偷偷又往绿茶里扔了一小块方糖。
    江邪仍旧不放过他,目光如炬。
    “这能怪我吗?”江老爷子抗不过去了,干脆也扔了茶盖,同样气汹汹望着他,“我当时为什么忘了,你说!”
    他本来是过去传达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自己先迎来了一个大“惊喜”,没有喜,全是惊,差点没把他这颗老心脏吓得差点停过去!
    江邪想起自己那天被撞破的事来,面上的理直气壮顿时少了点。他伸手向后捋了捋头发,不作声了。
    祖孙俩人面面相觑,默契地转开了目光。
    “……喝茶?”
    “……嗯,喝茶。”
    于是桌上的一罐方糖时不时被偷摸一颗,眼看着便要见底了。
    第56章 挖个坑
    江父回来时, 白川正举着那个空着的糖罐对着祖孙俩兴师问罪。可这两人一个慢悠悠不动声色品茶,另一个戴着耳机装作谱曲,谁也不承认是他做的。
    江母端着满满一罐子话梅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 那架势跟进了电影院似的。她率先瞧见江父进了门, 立刻懒洋洋招呼, “回来了啊。”
    江父点点头,将自己带的包挂到了旁边的支架上, 从中间抽出了厚厚一沓文件。
    “这是什么?”江母又往嘴里塞了颗话梅, 含着它口齿不清地问。
    江父却不动。
    他的眉头蹙地紧紧的, 沉思半晌,这才低低道:“小川呢?”
    江母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她的身子挺直了些,诧异地打量着丈夫脸上的神情, 心中蓦地有了一个猜想。
    “这事, 和云南那帮人有关系?”
    江父避而不答, 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之后站起身, “我先去和爸谈谈。”
    父子两人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最后,将白管家也一同叫了进去。江邪一边拨弄着吉他,一边注意着书房那里的动静, 心也像是悬挂在根线上似的,千钧一发、摇摇欲坠。
    倘若只是寻常的炒作事件, 那根本不需要白川出手。江家父母都是娱乐圈里头混了几十载的老人了, 公关能力数一数二, 别说只是被误会和一个女学员有一腿了,哪怕是更大的黑料兜头扑来,只需要内部活动活动,再往外发个声明,便能让这些风言风语消失个七七八八。
    真正让江邪担心的,是白川。
    从成为江家管家开始,白川似乎便是十年如一日地沉稳从容,处置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在他的梳理下,清晰地像是掌心里的一道道纹路,一低头,便可以一览无余。
    从江老爷子,到江父江母,再到江邪。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处在他的照顾之下,他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三十些许的年纪,行事却已经圆滑干净的像是个在官场上沉浮打拼了多年的老人。甚至是江家登门的客人有时也不免交口赞叹,直言白川一人抵得过三四个得力的下属。
    可就算再八面玲珑,白川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痛处。他不说,并不代表这伤口便已经愈合了。
    江邪等到晚饭时,终于从江老爷子口中得到了确切消息,从女学员的身上,他们查出了之前给江邪注射的新型毒品,恐怕和始终在逃的响尾蛇有关——这才是让江父在警局里待了这么久的真正原因,他跟随警车连夜奔赴现场,忙了一天才回到家中。
    “恐怕等不了多久了,”江老爷子面容肃穆,“哪怕真是条会咬人的响尾蛇,这个时候,也该露出它的尾巴来了。”
    说这话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得意门生那张意气风发的脸——那样年轻的、俊朗的、被热情与信念所支配着的脸,仿佛放着光。得意门生用那张脸对着自己点点头,举手敬了一个军礼,“老师,我走了。”
    那时的他满心欣慰,接连说了几声好。
    “你不仅要走,”他说,“你还要做的漂漂亮亮,那种害人的东西,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传进来!”
    可是之后他才知道。
    这孩子,何止是拼了自己的命,他是拼上了他全家人的命。他到走时也没有屈服,活的时候,死的时候,都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样子,堂堂正正,背脊挺直。
    江老爷子颤抖着手指,望了眼桌旁的白川,狠狠地闷声咽下了一口白酒。
    真是……真是像极了。
    可是再像,终究也不是那故人。
    明明得了消息,可之后的几天,白川的面上却仍旧是丝毫不变,沉稳的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他戴着雪白的手套一颗接着一颗处理梅子,来回忙碌于厨房和餐桌,预备腌制之后给江母做零食吃。江母坐在桌旁看着他忙碌,忍不住道:“小川啊……”
    白管家手下动作不停,淡淡地应了声。
    “你,”江母换了个坐姿,想了想,终究还是启唇问,“你想不想去云南那边儿看看?”
    白管家把又一颗梅子放进白瓷碗中,这才抬起头来,眉目淡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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