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事情经过了,我只是一个法师,结果有一天我发现我是个替身情人,我的爱人透过我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好在,那也是个法师。
起码他没把我当成什么国际知名机甲设计师的替身,或者……如果他敢把我当成某个术士的替身,我就不只需要考虑分手,还得考虑是用哪个禁咒轰他比较解气了,好在,是个法师。这是整个糟糕透顶的事里唯一不那么糟的地方。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的双腿非常尽职地把我带回了公寓,住在这里的法师不多,大部分情况下是助手们才需要单位的福利房,在现代,学法术是比较考验家境的,并且学完还能通过法师资格鉴定,更进一步顺利进入国立魔法研究院,绝大多数都不会穷到住公寓,我也算特例了。
我刚刚打开房门,就听见架子上的手机正在拼命呱噪——
唔……我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法师,我又不是原始人,我当然也是有手机的!
不过在我的通讯录里只有两个人,茉莉的手机刚刚才报废掉,我不认为她的换新速度会比我回家还快,如果有那个速度她不会一直练不流畅施法手势,她放一个护盾的时间够我把她炸得比她的美甲片还轻薄短小。
——是雷诺。
我很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接听。
视频通讯接通的一瞬间,雷诺生气的质问声比全息成像的速度还快,他低沉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强压着的怒火,他问:
“西普林斯!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又把手机扔在家里?这样在关键时刻我该怎么找你,我刚知道了你的事,你知道这种时候失联很让我担心吗?”
我只得无奈地回答:“抱歉,我一直都不习惯做实验时带通讯设备。”
雷诺对此一清二楚,我看到他英气的眉毛如往常一般皱起,我知道他紧接着就要再说一遍关键时刻失联的危险性,但这一次我并不决定聆听,我抢在他开口之前,笑了一下,说:“雷诺·斯柯特,我想,我们该分手了。”
通讯里的雷诺震惊了一秒,似乎需要点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他雷霆震怒,似乎还拍了一下桌子,他极力克制地问我:“告诉我,是不是研究院那些人刁难你了?是谁?我一直知道他们最近在你的新项目上设了好多道卡,你是我的情人,所以其实那都是冲我来的,今天的事我会为你处理,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有压力,我不会让他们以此为借口欺压你。是谁找了你的麻烦,告诉我名字!”
额……我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很难忍住不点破:雷诺你太会给自己加戏啦!考虑到他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政治界,也还是情有可原。
“……不,雷诺。”我摇了摇头,“你该了解我的,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我是想说,我们既然并非真爱,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一些对学术毫无益处的事情上了。”
雷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他的怒火显然立刻萎靡不振,他微微挑起了左边眉毛——他经常有这种习惯性小动作——常见于回答缠人记者的刁钻提问。
他说:“你胡说些什么呢,西普林斯,别闹了。”
他说,别闹了,上一次他这么说我,是我拒绝他的安排,不肯听话去他办公室做助理。
但显然,我不喜欢这种语气,这让我感觉在他眼里我像个火球术都搓不对的初级学徒。
所以我也换了更严肃的态度。
“雷诺,你最近和我提过,魔法峰会的日期要到了,按照惯例你会主持峰会各项事务。”我没什么别的说辞了,显然直接摊牌更简洁,“那个峰会是这么受关注,所以他会出席峰会的,以你的条件,去追求他的成功率在理论上并不低。”
——毕竟连我这个曾经自以为会和知识长相厮守的人,都曾被雷诺打动。
“……你是说……谁?”雷诺静止一秒后,干涩地问。
看来一定要我指名道姓了,我说:“梅菲斯特·麦德森,当世闻名的传奇大法师,他在与会名单上,不是吗?电视新闻前两天还播过呢,我也并不是完全不看电视的呀。”
通讯另一端的雷诺陷入罕见的沉默,他往往有各种成熟得体的说辞,足够用来应对所有复杂问题,我想我可能是他唯一一个替身情人,因此他才在被拆穿时显得捉襟见肘。
片刻后我听到他很轻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但在我回答之前,他就自问自答:“你是一位非常敏锐细心的法师,你能立刻察觉冗长的古咒语里一个笔画的抄写错误,所以我不应该再有侥幸心理的。”
……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有经验,分手时对方一个劲夸我该怎么办?
所以想了想,我只好说:“事已至此,祝你好运吧,雷诺。”
“…不…西普林斯,对不起……”视频里的雷诺用双手捂了一下脸,“对不起,你让我整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们晚点再说吧。”
然后他挂掉了通讯,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欣赏的,对于政敌和记者以外的人,雷诺从不随意扯谎……最多说一半留一半之类,但这对政治家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我拿着黑下去的手机站了一会,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
唔,好吧,我分手了。
第4章
放下手机,我坐下来翻了翻实验记录,很快发现我毫无头绪,也可能是因为我家里的备份不够全,毕竟这间公寓就这么点点大,我连个大点的书柜都塞不进来,那么多资料和记录根本无法事无巨细全部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