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新乐琴行”的招牌正亮着。
因为傍晚天气一直阴着,眼看晚上就要下雨,琴行不少学生都提前走了。
玻璃门里, 老旧的木制地板在灯光下反正点点光亮,门口几个谱架和凳子杂七杂八地摆着,一看就是刚下课的模样。
三个男孩子刚推开玻璃门进来, 陈阿姨就从前台探出头来,顿时喜笑颜开:“来啦。”
林酌和梁应成也乖巧地打着招呼:“陈阿姨好。”
唐帆冲到柜台前,星星眼地看着陈欣:“妈妈妈妈!小龙虾!”
陈阿姨伸手在唐帆头上一拍:“作业写完了吗还龙虾龙虾!”
陈阿姨绕出柜台,看着林酌和梁应成,笑着问:“饿不饿?等下楼上那个吉他课结束了我们就开饭。”
林酌和梁应成摇摇头都说还好不饿。
陈阿姨拖了个凳子做到林酌旁边:“听帆帆说,小酌最近在改编校歌?”
“嗯是。”林酌电梯转身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昨天写的两个版本,风格差异有点大,还有这是班里其他同学写的,我觉得也可以参考。”
陈阿姨拿过林酌的手机看了一会儿, 顿时有了兴趣。
“你们以前的校歌我听过, 曲调比较恢宏, 而且都是铜管乐器演奏,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嗯, 厚重吧。”
陈阿姨静静地看了一会,说:“我看你两个草稿,一个是跟原来的风格比较相近,另一个是比较轻快活泼的,你同学的几个旋律也正好可以跟这个结合一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林酌点头:“可时间比较紧张,用后一种可能改编的工程比较大,我担心来不及。”
陈阿姨捋了一下头发:“这没关系啊,这歌本来也不长,我今天正好有空,我晚上在电脑上给你编一下曲,很快的,明天就能出来。”
她实在是觉得林酌这个孩子很有灵性,写的曲子都有独特的魅力,总是尽力帮他把觉得难得的曲子都做成成品。
“那谢谢陈阿姨。”林酌站起来:“那我现在把完整的曲子写完吧。”
“嗯,你先写,我回去再给你整整。”陈阿姨说:“帆帆在旁边帮一下忙。”
唐帆搬了凳子凑过来:“来来来林总,开工!”
又过了半个钟点。
陈阿姨站起来,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说:“楼上那节课也快下了,我们先吃饭吧——”
说着,楼上授课老师和学员先后下了楼,跟陈欣笑着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好了,把门关上吧。”陈阿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等会估计要下雨了。”
林酌和梁应成把横七竖八的凳子和谱架都按顺序摆在一边,唐帆从墙脚搬了张折叠桌来。
陈阿姨转身去里面的房间拿出几个保温桶,正一份份地把菜盛好摆上桌。
摆到一半,陈阿姨忽然想起来:“啊,楼上琴房里好像还有一个学生。”
唐帆问:“今天的学员不是都走了?”
陈阿姨摇头:“不是,那个孩子不是来上课的,是来练琴的,不过也只是偶尔来弹一两个小时。”
梁应成往楼梯的地方开了看,说:“听着也没琴声儿了啊。”
陈欣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也没印象那孩子走了啊?”
林酌正好离楼梯口近,把筷子摆好说:“我上去看看吧。”
一上二楼就是一道狭窄的走廊,被隔断成了很小的琴房,里面是休息室。
林酌一次从门口的玻璃查看里面还有没有人,直到走到最后一间。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个黑衣男生正趴在琴上睡觉,估计是太困了,连琴盖都没关,直接在琴键上睡着了。
林酌扭了下门把手,把门开了条缝。
开门声惊动到了里面趴着睡觉的男生,他后背动了动,一只手扶着额头慢慢直起身。
等林酌看清了里面的人,本来一句“琴行关门了,早点回家”硬生生给咽回了喉咙里。
叶闲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他起来的时候半边脸上还印着红印,一边抬手拿起眼镜,一边朦朦胧胧地看了眼门外的人。
他侧脸的轮廓精致,鼻梁高却不夸张,瞳仁好像比常人要浅,不带笑的时候身上有股陌生的气场。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狭小琴房里,旁边的小柜台上放这个静音风扇,此时正在辛勤地工作。
“你电扇没关,就这样睡了一下午啊?”
林酌的嗓音澄澈,似乎能驱散空气中的闷热。
叶闲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林酌,他盯着林酌看了几秒,觉得一个人偶尔出来练练琴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
林酌一下就关注到他开着风扇睡了一下午这种事情,而且语气还特别关切……
不会是在担心他会不会感冒吧?
难道是上次在他胃疼的时候给他买了热饮和吃的……
终于知道知恩图报了?
这些思想活动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闲像个老父亲一般,颇感欣慰,刚想说不用担心我感冒什么的。
门口的林酌伸手关掉琴房里的灯,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闲说:“下次风扇别开这么久,怪费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