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州认命的从地上捡起一条裙子,踩着凳子,将它穿到了门框上,末了还麻利的打了个结。
“做得真好。”林喻春风满面的看着关山州准备要将他吊死的绳子,由衷的赞扬道。
关山州:“……”
他并不想因为这种丧病的事情被心上人赞扬。
“该我了。”林喻等到准备环节完成后,便立刻兴致致勃勃的踩着凳子,将头伸进了衣服做成的绳套中。
就在刚将头伸进绳套中的那一刻,林喻忽然面色凝重了起来。他凝视着前方,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会有一面镜子?”
林喻这么一说,关山州表情也变了。他顺着林喻的视线,落在了正对大门的墙上。
在那墙上,确实有一面紧贴在墙壁的镜子。
但奇怪的是,这面镜子明明这么显眼,但是他们之前,就像眼瞎了一样,安全没有注意到墙上的镜子。
“这个屋子有古怪。”林喻紧盯着镜子,嘴角扯出了一个古怪的笑,一脚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绳索借着重力,瞬间绞紧了他的脖子!
好痛苦!原来自杀这么痛苦!林喻悬空在空中,双手下意识的拉扯着绳子,脸颊因为呼吸困难憋得惨白,但他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面镜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止境的拉长。
透过镜子,林喻终于看见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原来,这些画面只能在这个角度,在濒死的时候,才能看见。
“黑的。”林喻看着镜子中显示出来的画面,在明白纸人话的同时,眼角也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咯吱咯吱”,绳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林喻沉沦在镜子的世界中,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正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绳子断开了。快要把自己绞死的林喻顿时也从空中落了下来,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咳咳咳咳。”林喻在关山州的怀抱里发出了猛烈的咳嗽声,他捂着喉咙,眼角咳出了泪水。
“你这个疯子。”关山州搂住林喻身体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是阴沉到恐怖的表情。
“关山州,哈哈哈,关山州。”林喻伸出手指,攥紧关山州的衣服,发出了沙哑的笑声,眼睛中却流出了透明的液体。
他似开心似悲伤,整个人处在一种莫名癫狂的境地中。
“你到底是怎么了?”关山州咬紧牙齿,强健的身躯止不住的发抖。他在刚才看见林喻悬挂在空中的样子后,整个人从心脏到四肢,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沁入骨髓的冷意,让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拔出了背后的刀,将那勒紧少年脖子的绳索切断。
在扑过去的瞬间,少年从空中跌落,像一只漂亮的蝴蝶般,重新落入了他的怀抱。
“我看见了真相。”林喻将脸埋在关山州的怀中,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襟。
“什么意思?”关山州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用来切断绳子的刀,是不是那把用来执法的刀?”林喻的声音从青年怀中闷闷的传出。
“是。”关山州坦荡的承认了。
“真是锋利呢,咳咳。”林喻沙哑的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别笑了。”关山州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除了对林喻身体上受到的伤害感到心痛外,大概还存在着一种因为微妙距离而产生的烦躁无措。
“关山州,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林喻低着头,突然说道。
“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李建国本人。”少年抬起头,漆黑的凤眼在黑暗的屋子中闪着瑰丽难言的光,“因为他有女装癖。”
林喻柔软的咽喉,在被绳子紧紧的勒住的瞬间,他从镜子中,看见了活生生的李建国。
这个李建国和已经上吊自杀的李建国不一样,他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李建国。
在那个世界中,李建国虽然是男性的身体,但却过着女性的生活。
他穿着裙子,丝袜,高跟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尤其喜欢用口红将嘴唇涂得红艳艳的。
他生活也不富裕,生活在老旧大楼里的,某一处年代久远的公寓中,这个公寓和李建国的小房子一模一样。
但镜子世界中的小房子不是现在这种邋遢的样子,他被主人收拾得分外温馨,看得出屋主人对它很是珍惜。
在那个小房子中,生活着李建国和他的丈夫。
是的,在那个世界中,李建国有个很爱他的丈夫。那个丈夫虽然收入也不高,但却很爱李建国,模样也长得仪表堂堂,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
他们恩爱的生活在那一所小房子里,周围邻居看他们的眼光不是歧视厌恶,而是温情和祝福。
那个世界的李建国非常的幸福,幸福得让这个世界中,不得不躲在阴沟里的李建国非常的嫉妒。
他爱上了那个世界中李建国的丈夫,他想要取代那个李建国,过上属于他的生活。
他想要穿着漂亮裙子,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而不是只能可悲的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将自己的秘密藏在床底。
他想要涂着口红,描着眉,尽情的打扮自己。
他不想过这种悲惨的老光棍生活,他想要被男人所爱。
可是他没有办法触碰到那个世界,即使他昼夜不眠的窥视着镜中的生活,窥视得眼珠发红。
但有人告诉了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触碰到另一个世界,那就是去死。
只要他能用特殊的方法死去,他就能够取而代之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用镜中世界引诱他,并告诉他死亡方法的那个人,长得和我的母亲很像。”林喻垂下眼睛,有些无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