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这件事就听你安排,以后不会提什么闽中王氏。”
彦清风放下了筷子:“我娘人太倔强,爷爷您凡事最好让着点,不然我也没办法!”
韩顺倒是非常乐观:“没事,只要你把秦淮花会办好了名动天下,你娘难道还会一直挡着你不回来吗!你要明白,不仅是我鼎力支持这次秦淮花会,时留守也是全力支持你把秦淮花会办好!”
彦清风不由吃了一惊:“爷爷,时留守是真心支持这次秦淮花会吗?”
韩顺大笑起来:“他不全力支持秦淮花会难道还能反对不成?你知道不知道他说除了银子之外,要人给人要地方给地方要什么给什么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用尽全力支持了!”
彦清风灵机一动:“爷爷的意思是时留守想尽办法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堂堂南京留守啊!”
“不不不,严格来说不是南京留守,时锦炎大人正式的差遣是江宁留守督抚使。”
南京留守与江宁留守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彦清风却听出了完全不同的内涵:“爷爷,您既然说时留守是有所谋划,您跟我好好讲一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韩顺很满意彦清风的反应:“你这聪明劲比那不孝子强太多了,我就给你好好讲讲。”
“江宁留守这个职位是从前朝的南京留守演变而来,国初姚厂公经略江南,遂有江南督军之设,不久又分设南京留守之职,江南平定之后又将江南督军与南京留守并为江宁留守,督抚三省主持两江军务,可以是国朝东南第一重臣。”
彦清风算是听明白了:“爷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京师既定,江宁留守之职已经名不副实?”
“是这么一回事!”
韩顺答道:“我国家起于齐鲁,国初圣上亲征辽东无力兼顾东南,故令姚厂公经略江南遂有江南督军与南京留守之设,今日天下抵定,京师与江宁府近在咫尺,江宁留守的设置已是可有可无。”
韩顺说了一大通话,但是彦清风都听明白了:“爷爷是说江宁留守现在就是个清贵之职吧?”
韩通对彦清风的反应很满意:“江宁留守跟我一样都是清要之职,你也知道官面上的事情不外用人、军务、钱粮诸事,自裁并江南督军及南京留守为江宁留守之后用人皆归吏部,军务则归枢密院,江宁留守只有襄赞军务及转运之责……”
少了用人权与军务权后,江宁留守实际就是一个负责转运的财政官员,可是上上下下还是对这样的现实表示不满。
老司礼说得很直接:“户部觉得多了江宁留守就多了一层转运,部令不能雷厉风行直达地方,而地方上同样觉得多一个婆婆就多一层克扣,一应粮饷要到江宁府绕一个大弯,所以前几年朝廷就决定让户部与诸省府县直接打交道不必都由江宁留守转运,所以时留守才没有太多银子支援你!”
收回转运财权自然进一步架空了江宁留守,虽然还保留着许多次要职权,但已经让江宁留守变成了一个近于养望的清要位置。
韩顺继续指点彦清风:“若非江宁留守是清贵之职,时锦炎怎么可能争得过星辰侯,星辰候只要发力,就是十个时锦炎都招架不住!”
“只是星辰侯是一心要办大事的人啊,对江宁留守没有多少兴趣,所以才让时锦炎有机可趁!只可惜时锦炎费尽苦心拿到了江宁留守的位置,却发现很有可能是一场梦幻泡影,所以才会全力支持你办这次秦淮花会。”
彦清风脱口而出:“朝廷有意裁撤江宁留守?”
韩顺听到这话不由在饭桌上拍了一掌,兴奋得都快找不到北了:“这才是我孙子,你有这天分就应当在官场上混才对,比那不孝子实在强太多了,千万别在江湖当什么淫贼了!”
彦清风摇了摇头说道:“孙儿就这么点爱好了,办不好秦淮花会决不收心,爷爷,朝廷真有意裁撤江宁留守之职?”
老司礼向来是守口如瓶,但面对亲孙子却是把实情都吐露了出来:“这半年来京中为这个问题争论了好几回,虽然有所反复,但朝中诸公都觉得江宁留守不必再设。”
江宁留守本来就是战时体制的遗留,而现下江宁与京师相去不远,朝中诸公都觉得江宁留守一方面容易尾大不掉影响到朝廷的绝对权威,另一方面又架构重叠毫无意义空耗粮饷自当裁撤,但是时锦炎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笑宁,你要这么想,时留守为什么要从岭北转任江宁,不是想借这个位置作为跳板,一边养望一边找机会进京拜相,可是江宁留守万一裁撤了,他怎么办?他现在都名列政事堂啊!怎么安排?”
彦清风眨着眼睛问道:“即使朝廷要裁撤江宁留守,对时大人总有个具体安排吧?”
“安排是肯定要有所安排,可问题是江宁留守这样的位置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真要安排恐怕要先调到闲职上坐几年冷板凳。”
岭北总督实权甚重,江宁留守却是清要闲职,时锦炎原来是想借这个跳板一路杀进政事堂,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朝中已经有人建议把时锦炎调到兵部任侍郎职再挂个闲职尚书衔。
在前朝这都不能算平调,何况本朝兵权尽在枢密院,到兵部任侍郎职挂个花瓶尚书衔那等于要把冷板凳坐穿,他只能尽力自救,甚至连近于胡闹的秦淮花都视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彦清风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时大人会全力支持这次秦淮花会,但秦淮花会办得再成功,朝廷难道就能改变主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