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侧过身,展开右臂将司空斛揽在怀中,低声说:“站稳了。”
话音未落,太微剑疏忽流成一道玉色光芒,疾速流向那片火海中的山头。
司空斛被火海激得睁不开眼,师父捏了个诀,低声说:“四方伞。”
一道淡薄光芒“砰”地撑开,大伞一般将两人环绕在其中,生造出火海之中的一片清凉。
四方伞落地,师徒二人站在白头崖顶,俱是一阵沉默。
火舌仍在肆虐,厨房本就堆满柴火,烧得腾起熊熊黑烟。书斋也未幸免,哔剥之声不绝于耳。
司空斛脸色铁青,气得往前冲,“师父,你的书——”
陆僭一把将他拉回伞中,“不要了。”
司空斛回过头来,脸上有点慌,“师父,还有……还有你买的天灯。”
陆僭神色一缓,轻声说:“再买。”
司空斛擦了把脸,有些茫然,“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陆僭蹲下身,拇指食指捻了捻湿润黑土,随即站起身来,“无根火。是荡邪火魔。”
司空斛知道荡邪火魔不止一只,但没隔几天就碰到两只实在是耸人听闻,但无根火既然无根,就也无法扑灭,“师父,那怎么办?我们要不,就等都烧光了,再重建家园……”
陆僭放开他,静静合起双眼,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微微抬起手臂指向空中,感受空气中的灵力流动。
司空斛屏气凝神,不敢打扰,仰头看着师父宁静的面容。
明灭的火光映在师父脸颊上,书卷气浓得散不开,不知哪里才是火种。
片刻,陆僭收回手,叹了口气,“阿斛,走吧,跟师父下一趟山。师父带你去降妖除魔。”
司空斛说:“那白头崖呢?我们不要了?”
师父重新御剑,“要。但……其实这些年来,白头崖上之所以无人来往,是因为师父做了结界。旁人自以为走得进来,但其实他们走进的是另一处山头。”
司空斛想起那天赤书焕说“拉我一把”,原来师父真的在整座山头上拉了个结界!这又是什么神通啊?!
他目瞪口呆,还不忘追问,“那那那我们为什么要去除魔啊?”
师父的声音很疲倦,但还是伸手把飘在司空斛头发上的一点飞灰摘下来,“去找荡邪火魔,拿回我们的东西。做结界要用一件叫做白元缨的法器,人间只有这么一件,但被荡邪火魔拿走了。不然你以为区区无根火怎么烧得进为师的结界?”
司空斛被“人世唯一”、“唯我独尊”的这些字眼砸得头晕目眩,连忙又拉紧了师父的袖角。
这次拉袖角的心理活动和刚才不一样,刚才的袖角就是一片师父的袖角,现在这片袖角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一片袖角,灵气四溢,金光闪闪,而且还是师父的!割下来一块就是纯粹的传家之宝!将来他的子子孙孙都——
哦,他不会有子子孙孙,他还要陪师父。
等到拿回白元缨,就和师父在白头崖上安生待到真的白头,再也不出去了。
师父奇道:“阿斛,你拉我袖子做什么?”
司空斛脱口说:“没什么,就是想割您袖子!”
师父神色一变,略微讶异。
司空斛连忙补充,“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断袖和割袖子那能一样吗师父?师父你听我解释,师父你别把我嘴封了!师……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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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荡邪
司空斛觉得,十九师叔这个人,有一点点不要脸,差一点就可以赶超四歌。
这次毁掉白头崖的这只荡邪火魔和被司空斛一箭射.出元火的那只显然天壤地别,他和师父御剑四方找了两天,也没找到火魔的踪影。
反倒找到了赤书焕。
赤书焕坐在恢漠剑上,停在空中百无聊赖地晃腿,看到他们御剑经过,就扯嗓子大喊:“师兄!师侄!”
师父只好停下。
司空斛当即一撇嘴,不情不愿地把手从师父袖角上拿下来,心想,好不容易和师父离这么近,这人长得比师父还大些,怎么这么讨厌!大人就是讨厌!
结果赤书焕自来熟地对他一点头,又看师父,“我特意在这儿等你们。我就知道你不放心留你徒弟一个人在白头崖!”
他不讨厌!他好会说话!
司空斛脑海里噼里啪啦地开始放鞭炮,每声噼啪都变成一块桂花糖辣子鸡砸到司空斛脑门上。
不过,陆僭淡淡的,没说话,看起来很想直接抬腿走人。
司空斛猜度,师父是因为上次赤书焕说漏嘴的事情在生气,可那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
但现在事情也过去了,他也扯过师父的袖子了,师父也让他扯袖子了,这些事还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从师父背后探出个脑袋来,“十九师叔,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赤书焕站起来,“是这样,毁了你们白头崖的那只荡邪火魔,我们蜀山也在找。但掌门这阵子闭关,大家伙儿都忙,我就想说,对吧,找大师兄帮个忙。”
陆僭还没开口,司空斛又往出探身,“大——师兄?我师父还是蜀山老大!?”
赤书焕一愣,“你不知道啊?你连蜀山大弟子都没听说过?当年蜀山金简玉札里的玉札就是你师——哎哎你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