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师父的声音,但不是身下的师父说的。
司空斛和身下的师父对视半晌,师父眯眯眼睛,他睁大眼睛。
司空斛突然“蹭”地坐了起来,“师父?”
师父和四歌火铃站在他身前,好整以暇,低头看他。
火铃说:“你做梦喊师父干嘛?”
师父说:“花落了有什么稀奇,做梦还喊。”
四歌叼着根草慢慢嚼,猥琐的目光锁定他。
司空斛低头一看,山石上已经落满了紫玉兰花,连他身上都盖满了。
这株玉兰树不分季节时令开花,自然是用法力维持,师父时不时看一眼,看到花落了就来注一道真气。
司空斛连滚带爬地从大石头上下来,挠头说:“我,我去拿簸箕把落花扫了。”
师父“嗯”了一声,抬起手,一道玉色□□悠然腾起,缠着金光注入枝干,又一茬紫玉兰花开了起来。
司空斛靠在门上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保持微笑,拿着簸箕出去扫落花。
师父和火铃已经走了,就剩四歌在那,把花萼摘下来。花萼连着花蕊,尾端有一点透明的花蜜,他舔一舔,然后问:“你怎么又这种表情?”
司空斛保持着微笑说:“我什么表情。”
四歌说:“刚跟姑娘睡过的表情。”
司空斛把簸箕一扔,捏个诀,指尖扑簌簌燃起一簇火苗,神情很危险。
四歌说:“你干嘛?”
司空斛恶狠狠说:“你现在下山。球球和阿太买的东西太多,你给他们背回来。不然我就烧你的草料。”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四歌迫于淫威,翻个白眼,化成白鹿下了山。
片刻,火铃抱着糖炒栗子过来找四歌,“四歌呢?给我剥栗子的人啊不是鹿呢?”
司空斛专心扫花,“自己剥,你还指望他喂你怎么的?”
火铃说:“对啊,他还喂我。四歌呢?”
阿太虽然比四歌更猥琐,但也十分靠谱,言出必行,给他弄回来一整筐河鲜。
有胖头胖脑的花鲢,有活蹦乱跳的河虾,有尖嘴猴腮的鲫鱼,还有一小团……黄鳝。
司空斛把花鲢河虾鲫鱼放进水池里养着,蹲在地上看着那几条黄鳝,出神。
半晌,他恨恨地指着黄鳝,“都怪你!”
毓飞、阿太和球球蹲在厨房外,听着厨房里面咣咣切菜的声音,烈火烹油的声音。
毓飞说:“你们说司空今晚给我们吃什么啊?”
球球说:“什么都好吃。”
阿太说:“就是就是,什么都好吃。”
一刻钟后,司空大厨端出一个托盘,里面三碗面。
三个人分了分,呼噜噜吃面,同时比大拇指,“司空!这个爆鳝面可以!很爆,很香!”
毓飞说:“咦,司空,你怎么了?”
司空斛一言不发,回厨房洗手去了。
球球说:“他怎么了?”
阿太说:“是啊,他怎么了?怎么满脸那种,手刃仇人的表情?”
毓飞说:“不管了,吃饭吃饭。”
四歌和火铃在草料房谈判,火铃叉着腰,四歌吃着草。
火铃说:“你不能老是下山!一次两次就算了,每天都跑可还行?”
四歌说:“那得下啊,司空让我去背吃的……”
火铃说:“他让你下你就下!他多大你多大?你走了谁陪我玩?!”
四歌委委屈屈地吃草,“我没办法的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听他的。”
第二天,毓飞球球阿太等人扛着口粮上了山。
毓飞眼睛好,远远看到山顶上空一团黑金丝线绣成的大字:禁止贿.赂司空!——你们大师伯。
毓飞、球球、阿太:……
这团大字声势浩大,直接惊动了主峰。
陆僭被主峰上一道金光召了过去。
掌门蒙云中说:“听说辟谷的弟子们时常去丹青崖贿赂司空,让司空给他们做饭?”
掌门夫人华金说:“原来司空做饭很有一手么?我也该去看看。”
掌门咳了一声,华金改口:“弟子们修习辛苦,辟谷更是必要,长此以往,可怎么行!”
陆僭额角一跳,说:“徒儿知道了,回去之后定会……约束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