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周宝芝送徐敏和张文英俩位警察走后,母亲李焕珍便把她拽进卧室,说:“你和那俩警察的谈话,我在这里都听见了。”
周宝芝顿时不高兴起来,说:“妈,你怎么偷听我们的谈话?”
李焕珍说:“客厅离这卧室就这么几步,你们说话我能听不见吗?我问你,你不是和赵前新那狗东西离婚了么,怎么还说他是你的丈夫呢?”
“妈也,你别管我们的事好吗?”周宝芝烂着脸说。
“你是我的女儿,为了你的幸福,我必须管!”李焕珍说,“两年前,我就发现赵前新那狗东西在外面有女人,我就劝你和他离,可你就是不同意。后来连你也看不下去了,才答应要和那狗东西离婚的。这次我来,问你和那狗东西离没离?你说早离了。早离了,你还对警察说他是你的丈夫,而且他的户口还和你在一起?你老实说,你俩究竟离没离?”
一句话勾起周宝芝沉痛的回忆。
那是二十年前,在读小学的时候,周宝芝是-个长得不算漂亮,且体弱多病,性格内向,不善言语的小姑娘。再加上出生在农村,家庭经济条件又不好,穿得又土,所以在班上总被城里的同学欺负。
譬如,小学四年级那年,在这一次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中就发生了一件事。午餐时,同学们都把从超市购买的大包小包的蛋糕及饮料之类的高级食品展示出来供同学们品尝,唯独周宝芝只展示了两根烧得黑乎乎的红薯。
这时,班上一个平时就看不起她的女同学,走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她的两根烧红薯踢飞出去,落在一个污水坑里。她委屈得哭了。这时,一个高个子男同学走过来,狠狠地把那女同学推了一把,并且训了一通,然后把她牵到他的食位面前,叫她吃他带来的好东西。这个男孩就是六年级的赵前新。
当年,赵前新虽然比周宝芝大两岁也高两届,但从小学四年级起到中学,他都像小妹妹一样关心和爱护着周宝芝。
在赵前新的帮助下,周宝芝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在赵前新上大学的第二年,她也考进了赵前新就读的同一所大学。而且,周宝芝在大学的所有费用几乎都由赵前新资助。因为,赵前新不仅是富二代,他的隔房大伯还是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到赵前新大学毕业那一年,才大一的周宝芝己出落得婷婷玉立了。她身材娇美,胸部隆起,腰身曲线分明,仿佛随时随地都洋溢着一种纯洁少女的自然扑质情怀,甚至使赵前新感觉到,她哈出的气,也似乎十分温馨而且飘着一股芳香。于是,在大学的花前月下,他俩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接着,爱情中跑三年,周宝芝大学毕业刚走上工作岗位,赵前新便和她领了结婚证。
更值得周宝芝难忘的是,她和赵前新那场婚礼,让红阳人大开了眼界,也让她铭记在心,永不磨灭。红阳市数一数二的旌龙宾馆,婚礼宴当日只能承受一百桌,他俩就占了98桌。新人接送的98辆高档轿车,全是宝马和奔驰。甚至连伴郎伴娘都由精挑细选的98名25岁以下的俊男美女组成。更气派的是,周宝芝家住离红阳二十多公里外的偏僻山区,赵前新硬是把贴着双喜,扎着红绸鲜花的98辆迎亲轿车吹吹打打地开到周宝芝家。经过鞭炮齐鸣,五彩翠花纷飞,98元一包的红包见人就发以后,新郎抱着珠光宝器于一身的周宝芝上了宝马婚车,然后98辆迎亲车又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开进红阳市,再经过东南西北四条干道风光后才缓缓驶向旌龙宾馆。
洞房花烛夜,赵前新将周宝芝拥在怀里,先在她的额头上三个吻,然后深情地对她说:“亲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98这两个数字吗?”
周宝芝深情地望着他说:“不知道,能告诉我吗?”
赵前新说:“改革开放了,人人都在盼发。我喜欢98这两个数字,有两层含义。9代表我俩夫妻长长久久,一辈子永不分离。”
“要是我今后丑了老了呢?”她问。
“那我就和你一起老,一起丑,一直到丑死老死。”他说。
“那8呢?”她又问。
“8就是发。”他说,“现在是我家老爷子发,今后就是我发,我要发成红阳的首富,甚至全川全国的首富。到那时,你就是全国首富夫人了。”
周宝芝并不为丈夫的宏大志向赞许,她想了很久,把头贴在赵前新的胸囗上,说:“我还是喜欢9。”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赵前新不但没发,连在官场混也累遭重挫。特别是他的大伯从省上退下来,他老爷子去世后,他在符江县城建局几乎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小办事员。要不是后来有位上级领导看重他,把他提为符江县城建局的负责人,他恐怕要把科员这把小椅子坐到退休。
红楼梦有一句经典,“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不久,周宝芝发现,自从赵前新当上领导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上窜巴及靠山不说,还视他的下级和家人为路人。动不动就摆架子,骂人训人。更为甚者,下班不回家,常在外面与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而且谁也不敢说他一句,一说就骂,甚至几天不回家与老婆周宝芝亲热。
一天,周宝芝的大学女同学从外市来红阳办事,顺便约她晚上在春丽茶楼见面。就在她和同学在包间交谈时,由于门没关,她忽然发现自已的丈夫赵前新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门口径过,她顿时傻眼了,也喷怒了。但在同学面前,她把喷怒压了下去。
半夜,赵前新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女人的唇印回来了。
在客厅,周宝芝把-盆冷水往他头上一泼,厉声问:“那女人是谁?”
“女......女人,什么女......女人哦?”赵前新喷着酒气问。
“少给我得儿当!”她说,“在春丽茶楼我都亲眼看见了。说,她是谁?你要不说,咱就离婚!”
赵前新突然大声说:“离就离!东风吹,战鼓擂,如今谁怕谁?告诉你又怎么的?她叫鲜素芳,比你年轻十几岁。咱和她好上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比你强十倍。你要和我离婚,我还求之不得呢!你以为你是好货呀?”
周宝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你说清楚,我为啥不是好货?”
“屁眼儿夹屎心明白!”赵前新说,“你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不是武大郎!你不是离婚吗?明天就去,谁不去谁是乌龟!”
周宝芝已经气得七巧生烟了。她只说了声,“那好,明天民政局见!”冲出门连夜打车回了娘家。
“问你呢,你和赵前新究竟离没离?”李焕珍再次催问。
“没......离。哦,离了!”周宝芝吱吱唔唔地说。
李焕珍火了,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周宝芝,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真话告诉我,我,我就走!”说着,她就开始收拾行李。
当李焕珍提着行李出门时,周宝芝拽住她的手说:“妈,你别走,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