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时三十分,熬了一个通宵的侦查组成员在那行率领下准备去指挥室。他们一个个虽然从脸色上看各显得面黄疲惫,但精神还是异常饱满。
刑警队的其他同志给他们送来了早餐包子馒头稀饭,但因案情紧急,便草草喝了几囗稀饭,每人拿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向指挥中心走去。
汇报正要开始,传达室的一个警官走进来对季一天说:“季局,红化公司的老总丛重找你来了,在传达室等你回话。”
“他-个人吗?”季一天问。
“带着一个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报告。”
“季局,”那行立刻说,“你的老部下找你来了,怎么说也得接待一下呀!”
周明亮也说:“是呀!丛重这小子一走就是十几年,难得回来一趟,应该去接待一下。去吧,我们的会等你回来再开。”
“这么早,他来找我干什么?”季一天问。
“要过年了,该不是来送礼的吗?”黄玉妹玩笑似地说。
“哎老同学,”季一天说,“这话可不要乱说呀!我季某虽然穷一点,可从来不收任何人的钱财!”他对那警官说,“叫他进来。正好,我们都在,不妨听听这小子对本案有什么高见。”
那行说:“局长,人家是找你,我们在不好吧?”
黄玉姝说:“要不这样,那行同志留下,其他侦查组的同志迴避一下,开会时再叫你们进来。我倒想见见这位老同学的老部下,听说他可是红阳的红人哦!”
“不是红人,是名人!”季一天说,“好!就依老同学的意见。去吧,把他俩带到这儿来。”
接着那行就与钟有全和徐敏小声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带着侦查组的其他成员出了指挥室。
现在指挥室在坐的有周明亮、黄玉姝、季一天和那行四个人。
一会儿,那位警官就领着丛重和甘正林来了。
丛重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扎着红领带,头发梳得油亮,微黄的脸今天也变得有些嫩白了,显得风度翩翩。可甘正林却低着头,萎缩不振,本来是肥胖的身体,今天好像瘦了许多。
很显然,丛重昨天上午还在邻县悦来宾馆与周宝芝在一起,忽然接到甘正林的电话后赶回来的。
丛重进门一看,立即笑道:“哎呀,老领导老搭档都在呀,幸会幸会!唉,你们不是在开会吧?要是在开会的话我就不打扰了,等你们开完会后我俩再来找老领导季局说点亊。”
季一天说:“你小子离开了十多年,什么没学到,却学了一口油腔滑调。不错,你没看我们的脸上都十分沉重吗?正为凤凤凰园案破不了发愁呢!有什么事快说,不要耽误我们开会。”
丛重忽然心情沉重地说:“老领导,我是来自首的。”
季一天一惊:“自首,自什么首?”
“哈哈哈!”那行大笑道:“师傅真会开玩笑!明明是来给老领导拜早年的,看我在,却立马编了一套说辞说是来自首。师傅,你是在演哪一出哦?”
“波洛,我俩真是来自首的。”丛重说,“雅致老总华玉凤和她司机杨本不是车祸死了吗?原来我不知道,后来听了新闻报道后,我越想趆不对劲。那天晚上,我的车从古镇回红阳的时候,在山顶超一辆白色轿车时,好像听见后面呯的声擦了一下。当时我们没注意,也没停车查看。后来,为了证实是不是我的车擦的,我还又倒回古镇住了一晚上。还是昨天,我才发现我的奔驰车尾部有被擦的痕迹,我才恍然大悟。华总的车-定是被我的车擦下崖的,罪过呀!于是,今天早晨我们就去邻县交警投案自首。可他们说,案子交给你们刑大了。所以,我和我的保安甘正林处长连夜来向季局自首。我和甘正林是这次车祸的罪魁祸首,警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无怨言。”
那行说:“不错,这案子我们接了。因为,我们发现这车祸可能与凤凰园案有关。请问师傅,当时是你开的车吗?”
“不是!”甘正林说,“是我开的车。那天中午在古镇酒喝多了,到了晚上还昏沉沉的。害得我开车出了事还不知道。要不是丛总再三启发我,我还真不知道我开车把华总的车擦下山崖了。”
“好一个老侦查呀!”那行在心里说,“故事编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合情合理。酒驾出事,与凤凰园案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他为什么要编呢?”
好在季一天也不是随便可以忽悠的人。也许他比丛重和那行还技高一码。于是说:“自首好呀!那行同志,你派人把甘正林留下,把问题和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要是与凤凰园案无关,就接酒后行车交通肇事逃逸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时,那行一个呼喚,周兴宇走了进来。那行对他说:“这位先生来自首,说华玉凤车祸肇亊逃逸是他所为。你把他带下去做个笔录,再办个立案手续好做调查。”
周兴宇说:“好,走吧!”
出门时,甘正林回头对季一天说:“局长,我当时真不知道啊!还算逃逸吗?”
丛重立马对甘正林说:“你不要多说了,事情是我们引起的。相信警方,怎么处理我们都没意见。包括对华玉凤和杨木家庭的经济补偿也好,赔偿也好,我们都接受。”
周兴宇把甘正林带走后,季一天对丛重一笑说:“你小子还保留着那么一点点儿警察的味道。还有事吗?”
丛重说:“没了。噢波洛,车祸有什么事找我就是。反正公司放假了,我随叫随到。”
那行说:“谢谢师傳支持!那就请师傅,不,丛总这几天不要走得太远就是了。”
丛重说:“好的,一定,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丛重告辞!”他做了双手合-告辞的谦恭手势。
丛重走时,见黄玉姝看着他笑。便调头向那行问道:“波洛,这位是……”
“省厅刑侦处的黄玉姝处长。这次是专门送赵前新等死者尸检报告来红阳的。”那行转而对黃玉姝说,“黄处,他就是十多年前我在刑警队时的师傅,有名的侦查高手丛重同志。丛师傅顺应改革潮流,下海经商,不倒十年便成了名扬巴山蜀水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家。现在他家大业大,不得了呀!”
“哎呀,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丛重上前握着黄玉姝的手道:“哦!黄处长,我在警校的时候就久仰大名,只是没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呀!”
黄玉姝也笑着回敬道:“早就听说红阳有个警察,辞去公职下海经商成了大名人。原来是你呀?”
“那里是什山大名人啊?商道坎坷,弄得我焦头烂额呀!这不,又出了一个车祸,还死了两个人。好,再见!”
可丛重刚要出门,季一天又说:“小丛留步!”
丛重一惊,回身笑道,“老领导还有事?”
季一天很随和地说:“你小子一走十几年,今天回来也不坐一下就走?你看我们坐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样子,你也不问一下为什么就走,未必太那个了吧?”
丛重笑道:“老领导言重了,今非昔彼了。现如今我是商人,这里是什么?警局。我一个商道之人岂敢在警局多呆?再说了,我今天是来自首认罪的,警局没扣我就算幸运了,还能再打扰各位领导的公务?”
周明亮笑着说:“丛重呀!你小子和当年真不一样啰!下海十几年变化不小,脾气也见长了,说话还学会了弯酸人。记得当年我在市公安局当局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喔!”
丛重说:“哎呀书记,在坐的除小那,不,那队那波洛外既是我的长辈又是我的老领导,我岂敢对你们弯酸哦?敬畏和巴及还来不及呢!要不这样,今天中午我请客,请在坐的老领导和波洛吃一吨便饭,权当向大家拜个早年。”
季-天说:“吃饭就免了!我在想呀,你怎么就不问问,凤凰园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呢?这可是红阳几十年没见过的大案重案啊!”
那行立即跟上,说:“是呀师傅,想当年你是刑大破案的高手,什么复杂的案子只要到你手里,你都手到擒拿。今天我遇到对手了,你咋就不助徒弟一臂之力呢?”
“哎呀波洛,”丛重说,“你这是在抬举我呢还是在洗刷我呀?俗话说,做什么亊说什么话,我都离开警界十多年了,侦查的那一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哪还能出什么一臂之力哦?再说了,波洛你现在都名扬四海了,那还需要我这个老朽相助呢,是吧季局?”
“那也未必,”季一天说,“有些复杂的案子,办案者迷,旁观者却清。比如,凤凰园这案子,那行办到现在还在云里雾里,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我在想呀,如果是你来查,也许早就结案了,还等省上派黄处来督办呢?”
那行又立即跟上说:“是呀!省厅的黄处两次来红阳过问这案子的事,问我凶手倒底是谁?我说不出来,弄得我这个刑大队长至今都脸上无光哦!”
丛重故作惊讶地说:“呵,不是说凶手都抓住了吗?”
那行说:“不瞒师傅说,前前后后倒是拘留过几人,但一细查都亊出有因查无实据,所以都放了。现在就剩一个龙安还在刑拘中。”
“龙安我认识,”丛重说,“就是我们同行嘉林公司老总龙云丰的侄子。嗐,啥子侄子啊,就是他的儿子!怎么,不是他报的案吗?难道他贼喊捉贼?不可能吧!”
那行说:“我也认为不可能。”
丛重说:“前两天,你们不是在邻县抓了几个吗?咋的,又不是?”
那行问:“师傅咋知道的?”
“嗐,具我在邻县的亲戚说,邻县县城都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了,说你们动用了几百名警察,还派上了特警和消防,听说还用上了爆破,在古镇的狐狸洞抓了三个歹徒。阵势可大了!”丛重说。
“可审问了一天一夜,这三个人一开始啥也不承认,后来只承认绑架赵灵,绑架徐敏是他们干的,但枪杀医院太平间出现的蒙面人和凤凰园98号别墅被杀的人就死不承认是他们干的。”
丛重故作思忖状,说:“不可能呀!如果前面的他们不承认,那后面的承认又有什么用呢?”
那行说:“是呀,这不符合逻辑呀!你说你没在98号别墅杀人,你怎么绑架追杀98号别墅里唯-的幸存者赵灵呢?难道仅仅因为赵灵是死者赵前新的女儿?师傅,你帮我分析分析,这究竟是怎么回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