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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回到家里,肖必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想给罗秋实打个电话倾诉一下,可一拿起手机,他又停住了。感情的事,多说又有什么意义?除了自己,谁也没法体验到那种大起大落的悲伤和甜蜜。
    厉剑为什么能那么冷静地对待自己?是因为他的性格如此,还是因为他……不爱了?肖必行不敢想下去,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今天离开修车厂的时候,自己走得太急,连厉剑的电话也没有留。翻了下手机,肖必行不禁又暗自觉得有些可笑——留了有如何?现在自己手上就算有了厉剑的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肖必行知道自己是个急性子,而厉剑则正好相反,总喜欢把事情拖着。两年前的厉剑也是这样,闷闷的,憋着一肚子心事离开了自己,而自己则是到处寻找着厉剑的踪迹,不找到就不罢休。他留下的戒指肖必行还珍藏着,就放在身边的床头柜里。打开台灯,从抽屉翻出那枚熟悉的戒指,肖必行一下又精神得睡不着。端详着戒指里刻着的名字,肖必行心想,明天一定要速战速决,跟厉剑问出个结果。
    第二天一下班,肖必行便把车停在修理厂附近等着厉剑。厉剑也发觉了肖必行的身影,很早就把工作结束了,一下班,他便换上了便装,钻进了肖必行车里。
    看厉剑在自己的身边坐定,肖必行的脸上突然惨然一笑,“以前都是你开车……现在,轮到我开车了。”
    “是啊,”厉剑跟着肖必行笑笑,他闭上了眼睛,任凭着肖必行把车开到哪儿都行,“你现在混得看起来不错,比起我,应该是好多了……”
    “车和房都是你买的,我不过是借来用用,”肖必行一下打断了厉剑的自谦自卑,他实在是看不得厉剑这幅窝囊的样子。肖必行一边发动起了汽车,一边对厉剑冷冷地说道,“现在我是赚得比以前多,不过要说起来,比起当年的你,还是差远了。”
    说罢,肖必行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塞到了厉剑手上。看到厉剑现在过得这么落魄,肖必行早就想要把本属于厉剑的钱全都还给他,现在恰好是个机会。
    “拿着吧。”肖必行沉声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
    看着这张熟悉的银行卡,厉剑怔怔地把视线投向窗外。两年不见,他本以为会和肖必行有所隔阂,可一见到他,他便知道自己和肖必行的牵扯还断不了——他和肖必行之间的历史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磨灭呢?这段记忆恐怕到死,自己也会清清楚楚地记得。
    盯着前面的大路,肖必行一下把车开得老远。今天的肖必行是有备而来,他特意把车开到了法租界,那家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拜访的西餐厅。
    两年了,很多事都变了,可唯独这家餐馆,就仿佛藏在时间的隧道里似的,一点儿也没变。那古朴的老房子,精雕细琢的,就像在诉说着上海的过去,也在诉说着他们俩的过去。
    “还记得吗?”肖必行一边点菜,一边抬眼看了看厉剑,“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就是在这儿。”
    “好像记得,”厉剑尴尬地笑笑,仿佛真的已经忘了当初的事情,“都三年了,这些小事,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听到这话,肖必行的心里一酸。距上次来这里吃饭,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这时光匆匆,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三年前,他刻意选了这个天价餐厅,为的是让厉剑难堪,可三年后,自己为了挽留厉剑,却主动带厉剑来这儿吃饭。时间的威力,真是太可怕了。
    “这两年,过得好不好?”肖必行点完菜,便开始跟厉剑聊起天来,听着身旁的轻音乐,他的心情似乎也没有了昨日里的沉重。
    “还行,”厉剑坐在座椅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肖必行注意到,昨天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剃清爽了,连胡子也已经修得干干净净,“我找了以前的老战友帮忙。他卖我一个人情,给我安排了一个修理工的职位。我这两年跟着其他人学学,日子过得挺稳定的。”
    “你住哪儿?”肖必行歪了一下头,想不到厉剑现在竟然甘愿如此平淡朴素,“一个月收入多少?”
    “住员工宿舍,工资很少,”厉剑一点儿也不避讳肖必行那尖刻的问题,坦然回答道,“我有腿伤,又没有什么文凭,能赚这点,我已经知足了。”
    “呵,”听到厉剑这么回答,肖必行不禁低头笑了笑,“两年前你要是能这么想,我们或许也不会分手了。”
    “肖必行……”厉剑顿了顿,沉默良久,才又缓缓开了口,“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第116章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肖必行的神情一冷。他没想到厉剑居然这么直接地就拒绝自己,这让他的心里一下无法接受,“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了?”
    厉剑叹了口气,他知道肖必行会是这个反应。只是他不得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好让肖必行死心。
    “两年前是我不对……我当时不该骗你的……”肖必行不等厉剑开口,便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好好反省过了,我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那件事我一点儿也不怪你。”厉剑的脸上云淡风轻,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不想干的陈年往事,“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听到不合适三个字,肖必行紧咬着双唇,死死盯着厉剑,神情森冷。
    “两年前我们就有差距,现在我们之间的差距更大了。而且我有贩毒史,你跟着我,肯定会遇到危险。”厉剑看起来很冷静,那样子仿佛在说一段准备了很久的台词,“两年了,大家的感情都淡了,你应该趁这个当口,去找更合适你的人。”
    “放屁!”肖必行压着声音,却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别拿你那些借口来搪塞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别幼稚了。”厉剑沉声低吼了一句,眼神里是不容质疑的肯定,“你以为你跟我在一起就能幸福?!两年前我们就是不欢而散,现在重新来过,你以为一切就能顺你意了?有些事你还不知道,祁飞和丁小棋他们的生意都快垮了,我如果跟你一起生活,以后肯定会牵扯到你!现在你过得太太平平的,又何必去钻这个牛角尖呢?”
    “我钻牛角尖……?”肖必行的心里失落到了极点,他没想到厉剑居然能够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两年,纠结的只是自己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服务员把他俩点的菜端了上来,可肖必行却一点没有了胃口。盯着眼前陈列着的高价牛排,肖必行几乎要掉下泪来。
    “以前是我太自私,总想把你留在身边,”厉剑叹了口气,懒懒地躺到椅背上,“可我现在已经醒了,你也醒醒吧,跟我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听着厉剑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自己心上,肖必行的头始终没有抬起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就好像要把桌子掀起。良久,他才怔怔地吐出一句话——
    “那你还喜欢我吗?”
    “事到如今,还问这些干什么……”厉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意义吗?”
    “你还喜欢我吗?!”肖必行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神情变得越发得冰冷,“请你如实回答我。”
    “喜欢,”厉剑的回答竟是如此得漫不经心,就好像那话里一点分量也没有,“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心里好受些。”
    厉剑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像刀子。肖必行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冷淡的厉剑,他不想在这么高档的餐厅发作,更不想对着厉剑发脾气,可他却快要忍不住爆发了。
    “希望你告诉我实话……”肖必行的眼里含着泪水,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你到底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我……我要听实话……”
    “是。”这一回,厉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度。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然后望着肖必行的眼睛,“可是我无法对你负起全责。你还是忘了我,好好找个能够照顾你的人吧……”
    说罢,厉剑留下了几百块钱,拿起外套,逃也似的走了。徒留肖必行对着一桌菜,傻傻地发愣。
    第117章
    厉剑怎么能够那么狠心?肖必行实在是不明白。同样是深爱着彼此,厉剑怎么就能做得那么绝情,而自己却不能。躺在床上,肖必行蜷缩着身体,怎么也想不通。
    厉剑说他还喜欢自己,是真的吗?还是说,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在随随便便敷衍而已。肖必行的脑袋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力——他还有筹码让厉剑回头吗?还是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听从厉剑所说的,乖乖地放弃。
    躺在床上,肖必行不知不觉纠结了一夜。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窗外的鸟叫。往窗外一看,那外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而自己却至始至终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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