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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君炎凤眸暗沉,抬手,一掌挥开程楚河:“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和县,王家。
    自得知陆燕尔嫁的是江州首富之子,王玉兰气的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她爹王德全是个没本事的穷教书匠,赚不到钱养家,偏还脾气暴躁,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得了个带把的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剥削王玉兰这个长女,恨不得将她的血吸干净,她不像陆燕尔被爹娘娇养着长大,她从小就要下地干活,洗衣做饭,不干就是一顿打。
    而陆氏又是个懦弱的性子,一门心思扑在儿子身上,对她这个女儿或许有点愧疚,可面对儿子时顿时烟消云散,不高兴时就帮着王德全辱骂王玉兰,是个便宜贱货,不该出生拖累他们。
    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即使有陆秉坤的救济,也只是杯水车薪。后来,王德全和陆氏干脆一合计,准备把王玉兰嫁给邻县的乡绅老爷杨昌明做妾室,说是嫁,倒不如卖女求荣。
    王玉兰听说那杨老爷有钱,以后衣食无忧,便也就同意了。原本陆燕尔弄得声名尽毁,肯定也嫁不倒什么好的,说不定比她嫁的还差,结果人家转眼就攀了高枝。
    嫁的比她富比她高!
    王玉兰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姐……姐,要抱抱。”幼弟王照摔倒了,坐在地上,伸着手要王玉兰抱。
    “没空。”王玉兰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自己起来!”
    “哇哇哇。”
    王照哭个不停,哭的王玉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腿狠狠地朝着王照的屁股踢去,丝毫没意识到这是她幼弟,倒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王照哇哇大叫,哭的更大声了。
    王玉兰没心情管他,由着他哭,没意识到陆氏突然回来,陆氏推门,一看见心肝儿子坐在地上哭,当即对着王玉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小贱蹄子,让你好好看着弟弟,你在做什么!以为许了婆家,就可以不管弟弟了,他可是你亲弟,是王家的命根子,以后你还得给他出娶媳妇的钱,让你去婆家可不是让你享福的。”
    王玉兰很是委屈,陆氏怎么跟陆秉坤怎么差那么多。
    “你跟舅父倒底是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
    陆氏一耳刮子呼过去,骂骂咧咧道:“再敢编排这些有的没的,我撕烂你个贱蹄子的嘴。”
    陆氏最忌讳说她跟陆秉坤不像,分明就是一母同胞,当年家里穷,只能供兄长读书,而她早早地承担农活,大字不识一个,只能是个见识粗浅的农妇。
    王玉兰红着眼睛,不敢再说话。
    陆氏忙抱起王照,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疙瘩,放缓了声音哄着王照。
    王玉兰心里更不是滋味,想到陆家满院子的金银珠宝,忽然心生一计,激动地拉着陆氏的手道:“娘,我有办法让你和弟弟都过上好日子,一辈子衣穿不愁!”
    陆氏惊:“你说啥?”
    王玉兰神秘兮兮道:“只是需要娘的帮助。”
    说着,就凑到陆氏耳边,一阵耳语。
    “这怎么能行?”陆氏吓得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那可是燕尔的……”
    “有什么不行的,娘,你是舅父的亲妹妹,可他们陆家逢年过节就像打发小猫小狗一样,随便扔点什么就把我们给打发了,人家好东西都偷偷留着自己用呢。”
    王玉兰打断了陆氏的话,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算计光芒,却耐着性子对陆氏徐徐善诱道,“你看陆燕尔名声烂到极点,可他们依旧当个宝,私塾,琴棋书画样样都不落下,可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娘当年不就为了舅父能读好书,搭进去了自己的一辈子,你不欠舅父,反而是他欠你!”
    想到家里的钱全部拿去给陆秉坤读书,而陆氏却什么都落下,嫁妆也是要多寒酸要多寒酸,导致婆家对她各种看不上,立马就被王玉兰说动了心。
    若这法子能成,他们一家子哪儿还用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得,娘都听你的。”
    两个心怀鬼胎的母女又是一番合计,已然迷失了全部的心智。
    ……
    虽说是嫁女,可准备的琐事很多,尤其是楼家下的聘礼实在太重,原先的嫁妆根本不匹配,嫁妆礼单可就难倒了郑氏。
    家底本就薄弱,也拿不出好的东西出来,但郑氏不想女儿被婆家看轻,干脆就将这份天价的聘礼转为嫁妆由陆燕尔再带回到婆家。
    安和县离江州有三五天的路程。
    按照计划,陆燕尔必须提前出发,于五月十五日抵达江州,楼家再到城门迎亲。
    五月十日便是出发的日子。
    一早,陆燕尔端坐在铜镜前,任由郑氏和晚晴捯饬自己,而她眼眸带笑,如花容颜,娇艳欲滴,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倒不是因出嫁而喜悦,而是她——
    活过了五月初九。
    这一世,这一天,她没有嫁给顾辞,果然不用死了!
    ☆、第14章 出嫁公子,少夫人他们来了!……
    外面隐隐传来王德全暴躁的怒吼声,“臭婆娘,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不砍死你!”
    陆氏性子向来懦弱自卑,对郑氏这个嫂子再有意见也不敢到她面前放肆,可今儿却不管不顾地闹到郑氏这儿,想来定是被那王德全逼狠了。
    “闹什么闹!也不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郑氏脸色发青,冷冷地低斥道。
    “嫂子,你可一定要帮我,安和县谁不知道你把我哥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这么多年,你们只得了燕尔一个闺女,他甚至不顾陆家的香火也不敢纳妾,对付男人,你向来有手段,你就帮帮我,救救我吧。”陆氏扯着郑氏的裤腿,哭着说。
    眼神却不自觉偷瞄到陆燕尔的凤冠上,不得了,那颗珍珠也太大了,亮瞎她的眼。
    听说陆燕尔身上这套凤冠霞帔,是楼家请了江州最好的十几个绣娘,连续赶制了半个月才赶出来,又连夜派人送到安和县。
    “姑姑,是要娘陪你走一趟,好好规劝姑父么?”陆燕尔突然笑盈盈地开口,声音婉转动听。
    “当然好。”陆氏赶紧应道,故意抬起受伤的手臂,企图引起郑氏的同情与怜悯,“嫂子,你这就去帮我劝劝那个畜生!”
    郑氏皱眉,没动。
    陆燕尔却是话锋一转,甚是为难道:“姑姑,可是燕尔今天就要拜别爹娘远嫁江州,娘要紧着我,可能没法去处理你的家事了。”
    陆氏立即扯开嗓子,嚎哭上了:“那畜生拿着刀在外面,可能真会要了我的命,燕尔,你等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你?”
    “时辰是断不能误的,能早就不要晚。”陆燕尔眸色淡淡,语气很轻,却不容置喙。
    “姑姑,既然你害怕姑父会杀了你,不如就让爹派两个捕快给你,姑父敢再砍你一刀,就让捕快砍断姑父的腿,怎么样?他定然不敢将你怎样,等燕尔上了花嫁后,再让娘替你好好劝导姑父。”
    “砍断腿?”
    陆氏不可置信地盯着陆燕尔,就像见鬼似的,不敢相信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陆燕尔眨眼:“姑父都拿刀砍姑姑了,不如姑姑就和姑父合离了,免得等他来休你。”
    “你!”陆氏一噎,说不出话来。
    郑氏冷冷地看了一眼陆氏,派人给陆秉坤说了声,立马给陆氏安排了两个捕快保驾护航。
    陆氏煞白着脸,灰溜溜地走了。
    陆燕尔淡淡地看着陆氏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轻嘲,前世今生,她嫁不同的人,他们却是同样的戏码。
    可嫁顾辞时,自己真被陆氏的苦肉计给骗了,怕真闹出人命就让娘陪着她走了一遭,结果,王玉兰却趁着晚晴打水的空当,偷溜进来将她迷晕了。
    她被陆氏关在了王家,而王玉兰替她出嫁。
    路上,王玉兰害怕被晚晴认出,竟趁着队伍歇脚时将晚晴推下了山坡,一面假惺惺派人找晚晴,一面马不停蹄朝江州赶。所幸,晚晴无大碍,这才得知王玉兰做的混账事,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陆秉坤清点好嫁妆和随行人员,来到后院见郑氏脸色不好,知道陆氏闹得那一场缘故,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
    最后,对女儿的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保重!”
    陆府门口,安和县众多乡民来围观,纷纷感叹陆家女的际遇匪夷所思,做不成世子妃,转眼又嫁给了江州首富之子。
    除了大发感慨陆家女的好命,又眼馋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财富。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啊,几辈子吃穿不愁,可陆县令夫妇转手就将聘礼做了女儿的嫁妆,又运回到江州。
    “陆县令视金钱如粪土,我们普通老百姓可比不上,要是我闺女能得这么多聘礼,我们家就发达了。”
    “你也不看看你闺女长得膘肥体圆,哪户富贵人家看得上,做妾都未必要。”
    “你闺女还不是半斤八两,跟个豆芽菜一样,你们家估计没给人吃过饱饭。”
    在众人半是艳羡半是嫉妒的目光中,陆燕尔缓缓地跪在地上,磕头拜别爹娘。然后,起身,上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朝江州出发。
    另一边。
    王玉兰躲在陆燕尔屋外的草丛里,怄的牙疼,陆氏没有成功将舅母引走,她根本没机会单独接近陆燕尔,李代桃僵的法子失败了。
    “阿嚏。”
    王玉兰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却忘了手帕早就沾了大剂量的蒙汗药。
    等她反应过来,两眼一翻,人已经被药翻了。
    半夜三更被冻醒,王玉兰狼狈地从草丛里爬起来,冷的鼻涕横流,拖着冻僵的身子回家,老远就听到家里吵闹打骂的声音。
    “臭娘们儿,你今天发的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你?” 王德全指着陆氏破口大骂,“你不就是嫌我赚不到银子,没本事养家,你个贱人是不是偷了汉子,还来倒打一把。”
    王德全昨晚喝的烂醉如泥,早上睁眼就被陆氏好一通讽刺,骂他没本事,烂泥扶不上墙,沦落到卖女儿养家的地步,一个穷教书的还没人家种田的赚得多,接着就发了疯冲到外面嚷嚷着,他要休了她,哭天嚎地的要去找哥嫂做主。
    刺激的昏了头,王德全拎了把菜刀就追了上去。
    想着后面又莫名其妙被陆氏的哥嫂一顿训斥,王德全气的一脚踹在床柱上。
    “你是不是有了野男人?”
    陆氏哭的哀哀欲绝:“当家的,你就是我男人,我哪儿有什么野男人,都是玉兰那小蹄子怂恿我……”
    恰巧,王玉兰深一脚矮一脚的进门,两口子的怒火齐齐转向王玉兰这个赔钱货。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身骚!
    九岭坡地势狭隘,易守难攻,是安和县到江州的必经之地,更是山匪的青睐之地,尤其是盘踞在山顶的九龙寨里面的土匪,更是穷凶极恶,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过往百姓深受其害。
    这伙人是三年前盘踞于此,将九岭坡的流寇以及方圆五十里的散匪拧成一股绳,其势力足以与官府抗衡,官府几经带兵围剿,都无功而返。
    那些土匪狡猾的很,绝不跟官府硬碰硬,官府来围剿,他们就采取东躲西藏的策略,你追我逃,你走我又下山作恶的方式。
    就连崇德侯顾魏也曾几次带兵来围困,皆因失败告终。
    一行车马缓缓驶来。
    正是陆燕尔出嫁的队伍,足有四五十人,除了送亲吹打的人,剩下的都是陆秉坤亲自挑选的护嫁捕快,个个金刀缁衣,神情肃穆,皆是县衙里身手不错的,而负责此行安危的总捕快李暮更是陆秉坤最信任的人。
    李暮早就叫停了锁啦吹奏声,面色凝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策马走到那大红花轿前,沉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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