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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逾越了。
    这不是你该有的感情。
    那般淡漠却姿态在上的口吻,仿若她依旧只能跌在尘埃仰望云端的他,她说爱他,是一种亵渎,一种玷/污,是她不配有的奢望。
    呵,你逾越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万箭穿心,深深地刺痛了她,却也将她从虚妄中解救了出来,不管是以前落魄的沈翠珠,还是如今的昭云郡主,她于他,都只是下属,是婢女,并不会因她的身份转变而对她有任何改变。
    昭云郡主仰了仰头,努力地将眼泪逼了回去,没再说什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却在转身的刹那,看到楼君炎将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上面画的不是山川河流,也不是窗外雪景,更不是什么人物画,而是勾勒的各种各样的女子眉形,或纤细,或英气,或柳叶眉,或新月眉,或蛾眉,或黛眉。
    他竟在练习各种眉形,只为给他的妻子更为熟练地描上好看的眉。
    当真是情深几许!
    天空中雪花肆意飞扬,落在昭云郡主脸上,冰冰凉凉的,然而更凉的是她的心,苍凉如荒野。
    与她的沧桑悲凉不同的是,庭院中,白雪下,亭亭站立着明媚动人的陆燕尔,她撑着一把点缀梅花的折伞,悠悠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伞上,她的裙踞上,甚至飘在她微微颤动的羽睫上,整个人美的如诗如画,比这漫天的雪景还要美上三分。
    陆燕尔与楼君炎成亲将近八载,却依旧如十六七岁的少女般,像是不知人间愁滋味,保持着少女特有的纯真。
    这是她此生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她这一生太过沉重,即使放下仇恨,她也难以拥有陆燕尔那般明艳动人的笑容。
    人跟人的命真的不一样,不一样。
    昭云郡主忽然提起裙摆,踩着地上的积雪,小步跑了过去,陆燕尔顺势便将伞往她这边挪了些,笑盈盈地看着她:“郡主!”
    陆燕尔唤她郡主,她自然不愿意再唤她少夫人,便笑着叫了她一声:“燕尔。”
    昭云郡主微抬了下巴,不复以往卑微的婢子姿态:“燕尔,你知道楼君炎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性命!在你嫁给他之前,我便深爱着他,比你爱的时间还要长!“
    莫名的,她带着挑衅的快/感,想要看到陆燕尔脸上的笑容消失,然而她失望了。
    陆燕尔却笑得更灿烂了,颔首道:“我知道呀!”
    “你知道?”
    昭云郡主身子被定住。
    陆燕尔竟然早就知道她爱着楼君炎,是了,曾经的德清公主,北漠公主,她们都做过疯癫痴狂的事,使得陆燕尔屡次受伤,肉/体的折磨,却依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境。
    自己无关痛痒的两句话,就想奢望陆燕尔脸上的笑容消失,原来幼稚愚蠢的是自己,看不开的也是自己。
    昭云郡主失魂落魄地往府外走,他们的感情根本就不能容他人插足,留着只能自取其辱罢了。
    “雪路湿滑,你小心些。”
    陆燕尔蛾眉微蹙,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伞塞到昭云郡主手中,任由雪花落在自己发梢,转身走到旁边的长廊下。
    昭云郡主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伞,转身,默默地走出了楼府。
    却恰巧遇到来楼家登门拜访的陆宗兼夫妇,昭云郡主自顾自地往前走,深思黯然,并未留意到陆宗兼,而陆宗兼却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霍嫣见状,当即就变了脸色。
    ☆、第129章 第129章自沈家昭雪以来,陆宗兼早……
    “是谁?”陆宗兼满带敌意,第一感觉就是翠竹爱上的可能是品行不端正的男子,有家室,竟然还去招惹她。
    “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我已经打算明天离开京城。”昭云郡主眸光流露出一抹哀戚,喃喃道。
    “去哪儿?”陆宗兼倏地站了起来,惊讶道。
    “天南地北,四处走走。”
    只要不是京城就行,这里有至亲离世的痛苦,也有此生的爱恋,哪一样都能让她难受的无法呼吸。
    陆宗兼盯着她,沉默良久,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日何时走,我去送你!”
    “不用!我这辈子经历过最惨烈的生死离别之痛,我不想再经历了。”
    “好。”
    陆宗兼嘴上答应着,可第二天依旧去送了她,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城墙之上,目送着她策马离去的背影,却始终没让她发现,最后又伫立良久,方才缓缓地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她爱的男子有妻室,而昨天她恰巧又是因为从楼家出来,才哭的那般哀绝。
    是楼君炎,竟是楼君炎!
    陆宗兼胸中怒意难平,忽地翻身上马,径直朝楼府奔驰而去。可临近楼府门口,他又忽然调转方向,离开了。
    他以什么立场去质问楼君炎?
    楼君炎与陆燕尔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他作甚去破坏他们和谐的关系?
    陆燕尔听说昭云郡主离京的事后,微微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少了一个楼君炎的爱慕者,而是没想到她竟会走的如此之快。不过对于承载了她太多痛苦的京城,即使有着郡主的身份和名号,京城对她更多的是一个容易勾起伤心往事的地方,她在这里,总也避不开那些探究沈家旧事、探究她这些年经历的好事者。
    离开,反而海阔天空,开启新的人生。
    “想什么呢?”
    耳畔蓦地袭上一片温热,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至全身,陆燕尔瑟缩了一下,娇嗔着推了推突袭而至的楼君炎,“别闹,痒。”
    楼君炎眯起狭长的凤眸,懒洋洋地倚在她身侧,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嗓音低哑:“夫人如今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陆燕尔侧眸,微一挑眉:“所以呢?”
    他官至一品宰辅,自然便为陆燕尔挣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她的脸面都是他给的。他有什么比较合理的要求,她也该考虑着答应他。
    思及此,楼君炎慢条斯理地勾了勾唇,将她拉得近些了,直接贴上他炽热的胸膛:“所以,为夫觉得…… ”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楼君炎眸光微微沉了下来,没好气地道:“何事,明日早说!”
    “公子,属下是来向你和少夫人辞行的。”是冷枫。
    楼君炎皱眉:“进来。”
    冷枫应声推门走了近来,他的行囊已经收拾完毕,东西很简单,只有一个小包袱和一柄长剑,除此身无长物。而他一改平素的黑衣劲装,换上了一身江湖侠客的装束。
    “为何突然想离开?”楼君炎绞着陆燕尔的长发,眉头微拧。
    冷枫顿了顿,回道:“公子已经在朝堂站稳了脚跟,位极人臣,而楼里能人辈出,能为公子效力的人很多。公子…… 公子已经不需要我了!”
    楼君炎眉头越皱越深:“若没有真正离开的理由,否则,我不同意!”
    若没有主子的同意,等同于叛逃,风雨楼会发出嗜血追杀令,天涯海角都会追杀叛逃者,非死不收令!
    冷枫攥紧了手中长剑,面露难色,似难以启齿:“我…… ”
    陆燕尔眸光流转,扑哧一笑:“冷枫,嘴笨的男子追心仪的姑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
    楼君炎狐疑地看向冷枫,问道:“你要追哪家姑娘?”
    陆燕尔摇了摇头,叹息:“唉,冷枫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不知他喜欢谁?”
    楼君炎黑脸,倨傲抬眸:”我该知道吗?”他又不关心这些八卦,何况,冷枫这副常年隐匿于暗处的冷面脸根本就不怎么招姑娘喜欢,而他身边也没什么姑娘打转。
    蓦地,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楼君炎旋即诧异道:“你,喜欢翠珠?”
    冷枫顿时红了脸。
    楼君炎一瞧,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枫爱上的人就是翠珠,翠珠除了跟风雨楼里的人打交道甚多,就属冷枫接触最多。
    若这段感情能修成正果,自当成全。
    楼君炎欣慰地看了一眼冷枫,这根木头也懂得主动去追寻情爱了,随即便转身走进内室,拿了一些银契交到冷枫手上:“虽然,你的例银比较高,但几乎都用在了楼里,出门在外,多带些这些总会用到?”
    冷枫一愣,抬手就将银契推了回去:“公子,属下不能收,属下身上有银子!”
    陆燕尔扬手,拿起楼君炎手中的银契塞到了冷枫手里:“夫君让你拿着,你便拿着。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追姑娘不需要花钱啊,姑娘家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你不给她买啊?”
    冷枫:“翠珠不喜欢这些俗物!”
    陆燕尔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她以前是不能喜欢,不能打扮,可现在不同了,她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如今都可以做了。退一步讲,就算她不喜欢我口中的这些俗物,她总归有其它喜欢的东西吧,你总能投其所好,买给她,哪样不得花银子?”
    “这…… ”
    楼君炎见他仍有些迟疑,直接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难道你想让女人养你?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昭云郡主,她有俸禄,以前查封的沈家家产也多数归还给了她,她不缺少银钱,你若跟她在一起,能心安理得地让她来养你么?
    还是说,你要靠着一身武艺去挣那些刀口舔血的银子,我劝你若有这样的想法,就趁早打住。她需要的是安稳度日的男人,能够抚慰她曾经的创伤,而不是依旧要让她担惊受怕的男人。”
    陆燕尔附和道:“是这个理儿,但你若想抱得美人归的话,可要改变你以前默默守护的策略,你追过去,可不是给她当守护神当保镖的,而是要当她的丈夫,她的夫君。”
    “谢公子和少夫人的提点。”冷枫抱拳道。
    陆燕尔扬了扬手:“快去追吧!希望能尽快喝上你们的喜酒哦。”
    “会有这么一天的。”
    冷枫带着银契,转身便飞速掠出了楼府,速度快到只剩下眼前一道魅影飘过,看来他真是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沈翠珠身边去。
    楼君炎偏头,忽然问陆燕尔:“你怎么知道?”
    陆燕尔眨了眨眼,慢悠悠地拖长了语调:“因为七年前,在北漠,翠珠看着你,而冷枫却看着她,我便知道冷枫属意翠珠!”
    “唔。”
    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楼君炎却忽地低头迅速攫住了她的唇/舌,勾着她,缠情地吻着她,待她意乱情迷时,他才微微松开了些许,仍旧贴着她鲜红的唇瓣,轻声说道:
    “不管他人如何,为夫觉得夫人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而砚台一个孩子怪孤单的,不如我们再要个孩子,最好生个女儿。”
    ☆、第130章 第130章大结局
    陆燕尔没吃过,正好给她尝尝鲜。
    结果,陆燕尔吃了过后,奇迹般的胃口大开,当即便喝了一大碗米粥,还没吐呢。
    楼君炎大喜,赶紧跑到宫里,又找景昭帝要了一些,连同那些不喜欢吃榴莲的妃子也收刮了一遍,全部存放在冰窖中,留着慢慢吃。然后,又写信到江州楼家,楼家商号遍布天下,与西域那般也有生意往来,现下正是榴莲产出的季节,可以多储备一些榴莲,他不知道陆燕尔的孕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多准备着,有备无患。
    孩子月份越大,越需要母体的营养,陆燕尔吃不下东西,身体可如何吃得消。
    闻着臭吃着香的榴莲解决了陆燕尔吃饭的问题,楼君炎总算是宽心不少。
    而相比陆燕尔这边艰难的怀孕历程,霍嫣最近也遇到了很大的烦恼,她已经与陆宗兼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初时,陆宗兼还会哄她,后来见她一直如此,再加上大理寺公务繁忙,难免有些疏漏没怎么顾及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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