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我……”
易祁扬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掏出手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却让他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是,清欢。
系统默认的电话铃声明明还是之前的语调,但莫名其妙的,在易祁扬和蔺寒听来,却莫名的带着股催命般的急躁,驱使着易祁扬赶紧接了起来。
然而,接通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方清欢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一定会回去杀了蔺寒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呜呜呜,我会杀了他的……”
“清欢,清欢你别哭啊!”易祁扬和蔺寒对视一眼,两个人皆是身体紧绷,凑到电话旁边焦急的询问着,“到底怎么了?”
“治不好了,根本治不好了!舒灵治不好了你知道吗!一个星期了,她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差!不管我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没有用!她还是想死,她只想死!我救不了她了,呜呜呜,祁扬,我该怎么办?我救不了她……”
对面的清欢无助的问着“怎么办”,而这边的易祁扬却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失聪了,耳边嗡嗡的声响乱七八糟,根本听不清任何的话语,双目空洞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救不了是什么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对吗?
蔺寒却根本压根一个字都不相信,直接伸手夺过手机,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质问:“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从我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凭什么说她救不过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救不过来了!”
如果没有看到蔺寒这赤红的双目、状似癫狂的神情,只是透过电话来单听他的声音,那么听到的就只是一顿暴怒的质问,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恐慌。
所以,电话那头本就因为无能为力而伤心欲绝的方清欢听到蔺寒这依旧“冷静”的质问,怒从心起,当下便嘴上失了轻重,忍不住说了最恶毒的狠话。
“呵呵,行啊,你蔺大少厉害,全世界你最厉害,你能把人逼死,有能耐你把人逼活啊?我告诉你,别说是你了,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舒灵!”
“你不是能耐吗?好啊,我明天就带着舒灵回国!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办葬礼吧!到时候我一定送一个大大的花圈!你到时候可别……”
话没说完,手机便已经被蔺寒大力的摔在地上,残骸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有的甚至还因为倔强的反弹力而固执的弹起来击打着蔺寒的裤子,可笑且可悲。
蔺寒紧握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眸底的一片血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浴血的恶魔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周身散发着的戾气连舒灵这个名副其实的鬼魂都自愧不如。
“蔺少……”
易祁扬盯着自己那可怜的手机默默咽了下口水,如此反常的蔺寒着实有些吓人,从来也没怎么害怕过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打从心底里有点胆寒。
蔺寒却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神情木然的自顾自走上楼去,淡漠的扔下一句:“你回去吧。”
“可是……”
易祁扬无奈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抓住,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蔺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内心里浮现出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这样的蔺寒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敢离去,易祁扬干脆就直接在沙发上坐着,一旦楼上有什么异动,他就立马冲上去。
可是,易祁扬还是失算了。
他低估了蔺寒对悲伤的控制能力,也高估了他自己的听力。
有人曾说,真正的悲伤是无声无息的,就如同血液里夹杂着的细胞一样无声的流淌着,滚烫的热度足以灼伤这世界上的一切,但却只能自已一个人默默的感受着这内在的痛楚,翻滚绞痛。
蔺寒将书房里那一整排书架上的红酒、白酒全部抱进了舒灵的房间,然后将自己反锁在屋里,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顺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在瞬间决堤,只有在母亲去世时才放声哭过一次的蔺寒无力的靠在门上,右手紧紧的攥着胸口的衣服,心头那几近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简直无法招架,咬紧了牙关也没能抵挡住想要放声哭泣的冲动,最终只能靠在那里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舒灵,对不起,对不起……”